这刹那间杨婉的惊慌登时化作了一团怒火,去救黑石道人已来不及,杨婉身形一起,翩如飞鸟的从前面那人的头顶掠过,立即便向距离较近的窦安平扑去。
黑石道人在地上打了两个大翻,喝道:“反正我只有一条性命,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喝声中刀光疾闪,双足尚未能直立,手中的快刀已是向四方乱劈!只听得“咔嚓”连声,转眼间已是有三条手臂给他的快刀砍断!
可是因为黑石道人受伤太重,他是以肘支地,腾身跃起的一轮快刀劈过,气力亦已用尽,“卜通”的又倒下去了。
向他攻击的五个人三人断臂,另外两个人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再去惹他?只恨爹娘生少了两条腿,连忙远远地躲开!
就在黑石道人以快刀拼命之时,杨婉亦已在半空中一个“鹞子翻子”,唰的一剑,便向窦安平刺下。
窦安平也委实凶顽无比,右手五指已断,只剩下一柄单钩,看见杨婉长剑刺下,居然还敢迎敌,一招“举火撩天”,左手的护手钩竟然把杨婉的长剑锁住。
说时迟,那时快,后面的几个人已赶到,月牙刀、齐眉棍、青铜铜,小花枪,四般兵器,一齐向杨婉的身上所刺!
就在此时,忽听得有人叫道:“孟大侠、李盟主驾到!”
这一声叫喊登时把聚义厅中的群盗吓住了,他们本来是准奋孟少刚和李思南明天到的,想不到他们却提早了一日,在这紧要的关头,突如其来!
原来窦安平派遣往琅玛山的那个使者陪伴孟、李二人回山,按照原定的计划,本来是应该明天到的。但孟少刚催他早行夜宿,不许他在路上拖延,故而提早了一天到了。
到了飞龙山之时,正是聚义厅中开始恶斗的时候,在寨口迎接他们的是一个地位较低,自己作不得主的小头目。
这小头目也知不妙,期期艾艾地说道:“里、里面有事,孟大侠和李盟主是否稍待片时。容、容小的进去禀报?”
孟少刚侧耳细听,隐隐听得似有厮杀之声,故意问道:“是鞑子杀来了么?”那小头目道:“是、是……不,不是。”孟少刚道:“那又是什么人?”小头目道:“不,不知道。”神色慌张,语无伦次。
孟少刚本来还不敢断定寨中是练武的吆喝还是真正的厮杀的声音的,此时见这小头目张惶失措,已经可以断走是有自己这边的人正在寨中被困了。于是当机立断,出指如电,倏的便点了那小头目的穴道。
那个使者大吃一惊,失声叫道:“孟大侠,你、这这是干嘛?”话未犹了,已是给李思南扣着虎口。
李思南沉声喝道:“窦安平设下陷阱来诱我,你当我不知么?老实告诉你吧,我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现在已然来到,我是非进去不可的了!你为虎作怅,本应取你性命,但我缺少一个带路的人,你乖乖地带我进去,我就饶你。”
那使者的性命捏在李思南的手里,自是不敢不依。他奉命前往琅玛山诱骗李思南之事,只有窦安平和几个大头目知道,山寨里的喽兵也只是认识他而不认识孟、李二人。见他带了两个陌生人进来,虽然觉得诧异,也是不敢多问。“聚义厅”中正在混战,一般喽兵还只道他是请了高手及时赶来助战的。
直至到了“聚义厅”前,方始有认得孟、李二人,大声叫了出来。
围攻杨婉那个人听说江南大侠孟少刚来到,都是不由得大吃一惊,杨婉一招“夜叉探海”,青钢剑往前一送,摆脱了窦安平的护手钩,立即便是一招“扫荡八方”,把那四个人的兵器都荡开了。
孟少刚大喝道:“住手!”这一声大喝震得众人耳鼓嗡嗡作响,连白万雄也是不禁心头一凛,不敢不从。
可是就在众人按住兵器相继罢斗之时,却有一个人突然向杨婉扑去,这是阳坚白。
阳坚白的身份不比他人,他知道山寨中的头目或许可邀幸功,李思南和褚云峰等人却是决计不会放过他的,他不甘束手就擒,是以想把杨婉擒为人质。他和杨婉交过手,又知道杨婉是李思南的未婚妻子,自忖可以有几分把握在攻其不备的情形之下把杨婉手到擒来,只要拿着了杨婉,就不怕李思南难为他了。
杨婉看见李思南来到,心里又惊又喜,果然没有提防,待听得背后金刃劈风之声,回过身时,已是来不及了。阳坚白平剑一拍,压着了杨婉手中的青钢剑,迅即就使出近身缠斗的小擒拿手法,扭着杨婉的手腕。
不料螳螂捕蝉,尚有黄雀在后。李思南听得孟明霞的叫声,立即飞身掠去,赶在孟明霞的前面,到了杨婉身边。此时阳坚白刚刚扭着杨婉的手臂,李思南并指便点他的肩井穴。
饶是阳坚白本领高强,这一指也是躲闪不开,“肩井穴”给李思南的指尖戳个正着,气力登时使不出来,杨婉挣脱了他的掌握,唰的一剑便刺过去,阳坚白不敢招架,转身就跑。
李思南喝道:“往哪里跑?”正要去追,杨婉恰好在此时转过身来,李思南的目光和她相触,登时呆了。
孟明霞叫道:“爹,这小贼是阳天雷的侄子!”孟少刚道:“我知道!”话犹未了,一个箭步掠身而前,已是堵住了阳坚白的去路。
阳坚白唰的一剑刺去,孟少刚冷笑道:“居然还敢和我动手!”使出“弹指神通”的功夫,“锋”的一声,刚好弹着无锋的剑脊。阳坚白虎口一震,长剑脱手,飞上半空。
孟少刚哼了一声,冷冷说道:“谅你也逃不出我的掌心,乖乖的束手就擒吧!”左掌一圈,右掌一揉,使出了“龙爪手”的大擒拿招式,正要抓他,忽觉脑后风生,有两个人同时袭到。
孟少刚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焉能受人暗算?可是这两人出手狠辣之极,正是攻敌之所必救,孟少刚的内功虽然差不多到了炉火纯青之境,也是不敢让他们打中,只好放松了阳坚白,先行对付这两个人。
两方面动作都是快到极点,孟少刚反手一拿,右边的那个人双掌一合,“拍”的一声就夹着了他的手腕。左边的那个人一拳捣出,冲击孟少刚的面门。
孟少刚近十年来身经百战,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亏,心头一凛,想道:“想不到这里居然还有两个一流好手!”当下使出绝顶神功,霍地身形一矮,把那个拿着他手腕的人像皮球般地抛了起来,和一拳打来的那个人撞个正着,那个人也给撞跌了,孟少刚出手如电,一手一个登时抓着了这两个人的琵琶骨。可是阳坚白却已溜走了。
孟少刚抓起了这两个人,说道:“你们是什么人,看你们身手不凡,何以甘心作金虏的爪牙?”
且说李思南碰着了杨婉的目光,登时呆了。杨婉也是一片茫然,不知说些什么才好。过了半晌,李思南才好像从梦中掠醒过来,说道:“婉妹,当真是你么?”
杨婉低下了头,说道:“你居然还认得我?”她是女扮男装!而且是改容易貌了的,见李思南认得是她,心头不由得甜丝丝的甚是欢喜。
李思南道:“咱们是接着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我怎会不认识你呢。婉妹,我见了石璞,才知道你还活在人间,我找得你好苦啊!”
“咱们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这一句话,正是他们在订婚之后,逃亡途中,李思南因为杨婉怀疑他对她不是真情,曾经和杨婉说过的一句话。此际,杨婉重新从他的口中听到了这一句,对他满腔的怨恨都好像冰雪给春风融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