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云峰笑道:“想不到谷师兄如此英雄,对无关轻重的容貌竟然会看不开。”
孟明霞道:“他以前本是个十分英俊的少年的。咳,每一个人都可能或多或少的有点什么心病,只是自己不知而已。”
孟明霞乃是有感而发。褚云峰听了,忽地恍然如有所悟,说道:“原来那位杨姑娘是李思南的未婚妻子,若不是你刚才说了出来,我还不知道呢。”
孟明霞笑道:“这也是无关重要的别人之事,你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
褚云峰道:“没什么。我只是有一事未明,何以她在山寨之中,要女扮男装,不让别人知道她的身份?如今又要私自下山,累得你去找她?”
孟明霞笑了一笑,说道:“我不信你现在还不明白,你这是明知故问吧?”
原来孟明霞本是不想给褚云峰知道她和杨婉之间的误会,但因相处数日之后,两人情意相投,孟明霞觉得已是无须瞒住他了。她刚才对谷涵虚说出这件事情,其实也是说给褚云峰听的。
褚云峰的确是早已猜到几分,心里想道:“明霞是个爽朗的姑娘,我又何必把话闷在心里?”于是也跟着笑了一笑说道:“是不是那位杨姑娘也怀有什么心病?”孟明霞双颊微红,点了点头。
褚云峰笑道:“谷师兄的心病给你医好,杨姑娘的心病,恐怕也是要你给她医治才能得好。明霞,想不到你倒是个善于医治别人心病的名医呢!”
孟明霞佯嗔说道:“云峰,我可不许你笑我!”
褚云峰道:“不,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哪里是在笑你?”
孟明霞诧道:“你感谢我什么?”
褚云峰道:“感谢你也给我医好了心病。”
孟明霞一时间未能领悟,说道:“这是什么意思?”
褚云峰退:“实不相瞒,起初我也是怀着和杨姑娘同样的心病,以为,以为你是……”
底下的话,无须褚云峰自己说出来,孟明霞已是知道。褚云峰是因为误会她与李思南相爱,所以才不敢把心事对她说出来的。
盂明霞双颊晕红,说道:“那么,现在你都明白了?”
褚云峰道:“都明白了。明霞,现在我可真是放心啦!”孟明霞“噗嗤”一笑,说道:“你这个傻子!”两人心底的阴霉,尽都在这一笑之中扫除干净了。
褚云峰低声说道:“但愿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谷师兄此去,能够和你的表姐一同回来。”
且说谷涵虚与褚、孟二人分手之后,便即独自东行,准备到飞龙山东南三百里外的黑石庄去找严烷。他在一个小市镇上买了一个药箱和几样常用的药材,背上药箱,扮作一个走江湖的郎中,他的长剑就藏在药箱之中。
三百里路程,谷涵虚不过走了一大,第二天上午,便已到了黑石庄了。
一路行来,谷涵虚好几次碰见快马驰过,骑马的人部带有兵器,一看就知是江湖上的人物。最后一次,是在距离黑石庄约十里之处碰上的,但骑马的却是两个军官。
谷涵虚暗自起疑,心里想道:“那日这些人都是去找那个黑石庄的成庄主的?这个成庄主既然是一方的恶霸,想必也是多少会点武功的了。”
庄口的路旁有个茶馆,谷涵虚希望能够打听到一些关于黑石庄的消息,便进去喝茶。
茶馆的主人看见一个面上有刀疤的“恶汉”走进来,不禁吃了一惊,慌忙战战兢兢地捧上茶来。谷涵虚喝过之后,伸手掏钱,茶馆主人连忙说道:“这,这是我孝敬你老的。一碗粗茶,不成敬意,你老还要吃些什么,尽管吩咐。”
谷涵虚笑道:“你这是小本生意,哪有喝了你的茶不付钱的道理。”当下掏出了二钱银子,纳入他的怀中,逼他收下。
一碗茶不过是卖一文铜钱,二钱银子,大可以吃一只肥鸡了。店主人苦着脸道:“小店只有卤牛肉,临时恐怕买不到鸡鸭奉客。你老要喝酒吗?一斤绍酒,一斤卤牛肉怎么样?”
谷涵虚笑道:“我并不肚饿,只是口喝,不用你费神张罗了。茶已喝过,我就要走的。”
店主人怔了一怔,说道:“你老给的是二钱银子……”
谷涵虚道:“对不住,我身上没带零钱。这二钱银子是给你的,你不用找给了。”
店主人吃了一惊,说道:“小老儿不敢受客官厚赐。”
谷涵虚笑道:“你卖茶,我卖药,咱们就交个朋友吧。你再推辞,那就是看不起我了。”
店主人见谷涵虚和颜悦色,不像开他玩笑,这才放心收下,心里想道:“我还只道他是黑道中人呢,却原来他的相貌虽然凶恶,却是一个大大的好人。”
茶馆主人连连道谢,收下银子,问道:“你老是上哪儿?”
谷涵虚道:“听说贵地有位成大财主,不知他家在哪儿?”
茶馆主人面色一变,说道:“原来你也是到成家喝喜酒的吗?失敬、失敬。”口中说是“失敬”,其实却是惧意多于敬意。
谷涵虚道:“不,我是个跑江湖的穷郎中,与成大财主哪里高攀得上?”放低声音,笑道:“我不瞒你,我只是想去打打秋风,卖卖假药而已。”
茶馆主人这才放下心上的石头,哈哈笑道:“那我就劝你老兄不必打这主意了。”
谷函虚道:“为什么?”
茶馆主人也放低声音说道:“你老兄是外路人,我不怕说给你听。这成大财主乃是个为富不仁的财主,他有个外号叫活阎罗,他不打咱们穷人的主意已经好了,你还想打他的主意?给他看破了卖假药,只怕你要给他白做三年长工呢!”
谷涵虚伸伸舌头,说道:“这么厉害!”
茶馆主人道:“不厉害也不叫活阎罗了!”
谷涵虚道:“成家有什么喜庆之事?我一路上碰到好多骑马的人,敢情都是到他家喝喜酒的。”
茶馆主人道:“他的儿子,今日娶亲,这两天从小店门前经过的贺客可真不少呢,所以我才会以为你老兄也是去喝喜酒的。”接着又低声道:“这门亲事是抢来的!”
谷涵虚吃了一惊,说道:“是抢亲?”
茶馆主人道:“是呀,那个可怜的女子还是外地人呢!”
谷涵虚更是吃惊,心里想道:“莫非就是严烷?”
茶馆主人看看天色,说道:“这个时候恐怕已在拜堂。唉,那女子真可怜!”想和谷涵虚说那女子的事情,谷涵虚已是双手一拱,说道:“多谢老丈见告。”忙的便跑出去了。
谷涵虚暗自思量:“按说严烷的武功,不应该落在一个土霸的手里,但只怕众寡不敌,失手被擒,也是有的。不管是不是她,这桩事既然给我撞上,我就非管不可!”
此时正是中午时分。谷涵虚听说是午时成亲,只怕去得迟了,赶不上拜堂,那时要冲进内宅去把新娘子救出来,可就费事多了。于是迈开脚步,跑进黑石庄,果然隐隐听得有琐呐的乐声,谷涵虚便朝着那个方向飞跑,也顾不得路旁的人惊讶了。
方向没有跑错,不消片刻,谷涵虚已是来到了那成大财主的门前。
谷涵虚放慢脚步,暗自思量:“想个什么法儿混进去呢?嗯,若是无法可施,那也只好硬闯了。”
心念未已,忽听得健马嘶鸣之声,有四骑马同时来到。但这四个客人却似乎并非一伙,走在前面的是一式打扮的三个黑衣汉子,从后面道上的是一个白袍少年。这白袍少年面有如豫玉,骑的也是一匹白马,越发显得丰神俊秀,意态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