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今数十年,流风余韵,犹在人间,道及公姓名,则莫不啧啧叹好巡抚不置。洎乎督粤,衡阳彭刚直时适督军岭峤,与鲍武慎、左文襄锐意主战,公乃承其意旨,同德一心,主持清议,而南皮之声誉,踔然起矣。其在鄂也,适值新宁刘忠诚统制三江,老成硕望,为海内所倚重,公独虚心晋接,三江两湖,指臂相联。戊己、庚辛之间,朝廷谋大政,决大议,两人辄联衔会复,抗疏力争,时时有以慑群小而回天听。庚子拳祸,扬子江流域,晏然无鸡犬之惊者,惟公及新宁之力是赖。又常以其间悉索敝赋,筐篚壶浆,以供行在之求,两宫鉴其忠贤,而公亦于是大用矣。至若丁丑之应召入京也,则实与项城袁尚书偕。
项城气焰熏灼,好用事,喜自负其才。公则翛然物外,时至琉璃厂搜购旧书以避之,而于朝端时局,则一不过问。迨项城被谴,而公乃端忠尽能,以与诸枢臣偕,一时朝列,莫不钦公之量,而嗤袁之妄也。呜呼!此虽小节,然苟有则而行之者,迨亦所谓于近世诸臣中,开风气之先者矣。
要之,公实中国近代之伟人,亦德宗朝所不可少之人物也。若斤斤取以与二十世纪世界诸伟人比,则公既未尝沉潜新学,所猎取者,不过东西之鳞爪耳;所稗贩者,不过得自东西留学生耳。一代之伟人,虽足以造一代之时势,然必执东西洋渺不相涉之名贤,刻以相绳,殊失平情论事之旨,与夫当世论公之功德,知文襄之长而不知文襄之短者,庸有异乎?
南皮相国,以卓识干才,闻于天下。当总督湖广之时,其所行之新政,不特为中国人所注意,即世界各国,咸仰其声望,视为维新之领袖。当时南皮之势力,由武昌以达扬子江流域,靡不遍及。拳匪一役,南皮所处之地位,不啻为南方各省之总统,南方各要省之得庆无事,中国之不遭糜烂,皆公一人之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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