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朱亮祖奉了元帅李文忠入城抚辑。即日把军情申奏金陵,太祖看了表章大喜,便令承差到殿前,说:“那国珍遁入海洋,必向台州与弟国瑛合兵据守。事不宜迟,即着中书省写敕专付朱亮祖,仍带浙江有省参政职衔,率马步舟师,向台州进发。”差官星夜火速谕知。亮祖拜命,遂进天台。那天台县官汤盘闻知兵到,出二十八长亭迎降。亮祖在马上安慰了黎庶,着汤盘仍领旧职抚理本县地方。自己带了人马兼程直到台州城下搦战;一边把令牌一面,邀廖永忠入帐,说如此而行。永忠得令去讫。再令阮德、王志、吴复、金朝兴四将,领兵二千,前至白塔寺侧,左右埋伏,夜来行事,不题。那方国珍与弟国瑛及子明善三人商议,说:“这赤城形势最是险阻,今我军合兵一处迎敌,必然取胜。”便放了吊桥,出城对敌。未及十合,明善力不能支,转马而走。朱亮祖乘势剿杀,力气百倍。国珍父子三人,连忙驱众入城。亮祖因吩咐四下围住,只留东门听其逃走。约莫初更,亮祖令军中砍木伐薪,缚成三丈有余的燔燎一般,立于城外。布起云梯,纵铁甲军五千,从西右而上。城中见四下火光烛天,军民没做理会,惊得国珍兄弟父子,胆怯心寒,开了东门,径寻小路,往海边进发。此时已是三更有余,谁想家眷带了细软什物,正好奔到白塔寺边,计到海口仅离二里,只听一声炮响,左边阮德、金朝兴,右边王志、吴复,两下伏兵尽起,追杀而来。国珍等拚命登得海船,吩咐水手用力撑开,未及三五里之地,早有一带兵船,齐齐拦住去路。马上鸟嘴喷筒,如雨围将过来。火光之下,却有廖永忠绯袍、金甲,高叫道:“方将军,你父子兄弟何不知时势。我主上圣明英武,又是宽大仁慈,胡不归命来降,以图富贵,何苦甘为海岛之贼。况此去如将军逞有雄威,占得一城、一邑,亦不过外中国而别亲蛮夷。倘或不能为唐之虬髯,汉之天竺,则飘飘海上,将何底止。且将军纵能杀出此岛,前面汤将军见受王令,遵海往讨陈友定,舟师十万,把守大洋,亦无去路。怕一朝势败,将军悔无及矣。请自三思。”方国珍听了说话,便对国瑛、明善说:“我巢已失。今朱兵莫当,便出投降,以保身家,亦是胜算。”因回复道:“廖将军言之有理。”即于船内奉表乞降。次早仍回城,见了朱亮祖;亮祖慰劳了一番,吩咐拔寨来会李文忠。此时浙东地面,处处平服。文忠便差官申奏金陵,一面与朱亮祖等计议,道:“今汤元师进征福建,未闻报捷,我们不如乘便长驱延平,合攻陈友定,令渠彼此受敌,那怕友定不亡乎。”亮祖说:“主帅所见极妙。”便发兵即日起身。
且说汤和统了吴祯、费聚等八员虎将,雄兵十万,前取闽、广,直到延平地面。拒守元将,正是陈友定。那元顺帝以友定败了朱将胡深,便命为福建行省平章政事。自行之后,友定益肆跋扈,遂有雄据福建之心,兴兵取了诸郡,声势甚是张大。且命儿子陈海据守将乐,以树犄角。元帅汤和屡次以书招谕,友定说:“我这八闽,凭山负海,为八州的上游;控番引夷,为东南的岭表。进足以攻,退足以守,你朱兵奈何我不得。”因与参政文殊、海牙等商议拒敌。汤和四次搦战,友定只是坚壁固守,以老其师。恰好报说,李文忠同沐英、朱亮祖等,率陆兵七万,前来接应。
且说廖永忠统领水师三万人,依水列营,以分友定之势。汤和得报,喜不自胜。便令哨兵传令沐英、阮德、吴复领所部径攻南门;朱亮祖、王志、金朝兴统所部径攻东门;李文忠统大队为游兵,接应东南二处。原在将校郑遇春、黄彬、陆聚统所部协攻北门;原在吴祯、费聚协助同新到彦永忠,统领水军径攻水西门;自领蔡迁、韩政、梅思祖率水陆游兵,接应西北二处,昼夜攻击。那友定在敌楼上看见明兵勇壮,不敢争锋。只见骁将萧院,慌慌张张向前禀说:“朱兵日夜攻打,精力必疲,倘驱十万兵奋勇出战,必可得胜,何苦坐视其危。”友定沉思不语者久之。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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