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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肉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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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肉太子

  天高水青,花草飘香。

  有辆四轮马车在山道上慢吞吞走着,吱呀吱呀。

  “——我说,您好歹也要告诉我一声,咱这是去哪儿?”

  问话的是位低眉顺眼,面容愁苦的小姑娘——顾清乔。

  “哼,只要是跟着我,去哪儿又什么分别?”

  睥睨的眼神,目空一切,答话的是传说中的妖孽——不骂不舒服斯基陆子筝桑。

  唉。

  清乔叹口气,哀怨环顾起四周。

  在这摇摇晃晃的马车里,还坐着另外两个美人:陆子筝是一脸享受,轻松愉悦,邵义则浑身散发出浓浓怨气,连正眼也不肯瞧她一眼。

  奇怪,我什么也没干呀?一直对这小太子好吃好喝伺候着,生怕他受了半点委屈。只不过是前些天无意说了句半夜吃了元宵没胃口吃饭,那小正太的脸就一直臭到现在。

  唉,男孩的心思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丁丁妹最想去哪儿?”

  陆子筝忽然转头,明明灭灭的光影投射于脸中央,令人心头一跳。

  “我?”清乔一愣,下意识开口,“我想回家……不,想去上清寺!”

  近来邵义已经开始饮食规律,气色也好了不少,她估摸着帝灵下落有望,打算先去和空空大师开个通气会,搞不好还要再来个头脑风暴。

  “——为何想去寺庙?”陆子筝一挑眉,面上愉色渐消,“难道是因为那里有和尚?”

  “哈哈哈……”清乔脸上挂起黑线三条,吞吞吐吐道,“可不就是因为那里有个和尚……”

  “好妹妹,你中意头发短的,也不是这么个中意法!”陆子筝忽然硬生生打断她,脸上有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再说了,也不是每个僧人都剃光头的!”

  耶?清乔一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吃不准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只得唯唯诺诺附和:“是是,大侠说的极是。”

  心里却禁不住想,我靠,难道这世界还有长发飘飘的和尚?

  陆子筝叹口气,宽宏大量拍拍她的肩膀,眼中掠过一丝若有似无的阴影:“做人嘛,目光要长远一点,视野要开阔一点!”

  清乔忙不迭点头,生怕忤逆了这位****大侠。

  “来,告诉当当哥,你现在心里还在想着谁?”陆子筝又开始循循善诱。

  “这个嘛,我……我很想冬喜。”清乔哭丧着一张脸,突然想起了什么,瞳孔一亮,“对了,还有喵喵,你把我的喵喵搞到哪里去啦?!”

  陆子筝噗的一下笑出来:“你还记得?我还以为你早忘记这小肉球了。”

  清乔横他一眼:“你还不搞出来让我瞧瞧?难不成……”她忽然想起什么,脸色苍白,紧紧捏住陆子筝的手腕:“难不成喵喵被石头砸死了?”

  陆子筝摸摸她手上的九转清音铃,斜了一眼邵义,转头低声安抚道:“乖,只要你带着这镯子,喵喵就一定会再出现。”

  清乔听的云里雾里,又接收到邵义时不时飘来的打探目光,只得悻悻闭上嘴。

  行至正午,陆子筝将他们安顿在一个山坡上,说自己要去准备一些食物,嘱咐他们千万不要离开马车。

  “……你喜欢他?”望着陆子筝离去的身影,邵义忽然开口,面色平静,不见丝毫波澜。

  “我?”清乔又惊又喜掉转头——这么多天来,太子殿下总算肯开尊口跟她说话了。

  她摆摆手,认真解释:“没有没有,他只是我的一个朋友,或者算……一个恩人吧!”

  无论如何,九转清音铃是从他那里得到的,如果真的能回家,他没有三分功劳也有一分苦劳。

  “……如果不喜欢他,你又为何愿意抛下一切,与他浪迹天涯?”邵义又问,脸上流转着一种诡异的光。

  耶耶耶?

  清乔听得下巴都要掉了:“我没呀……我跟他走也只是因为打不过他,再加上你不也被他挟持了嘛……”

  “如果他死了,你会伤心吗?”邵义垂下眼睑,瞳孔中有锐光稍纵即逝。

  啊?

  清乔呆呆望着眼前的少年。

  妖男会死?这是她从来没有想到的事情,虽然她并未对他产生特殊的感情,但是怎么说他也算的上她四分之一的而恩人,如果将来有天他死了,这……

  “——你舍不得他。”邵义瞧她半响,静静下了结语,语气淡的不得了。

  “……人、人命不可草菅,殿下还是少开这种玩笑为好。”清乔笑得颇有几分艰涩。

  今天的正太实在太古怪,她想。

  邵义微微一抿嘴,转头望向马车外,目光遥遥:“你不必对他抱有幻想,刚刚也算是你们见的最后一面了。”

  “殿下在说什么?莫不是发烧了?”清乔走到他身边,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啊!”她尖叫一声,手腕被人紧紧捏住,刺痛。

  邵义望入她双眼,深深道:“……春娇,我给过你机会的,莫要怪我。”

  然后他牵着她的手,纵身一跃,来到外面的山坡上。

  阳光蓬勃,洋洋洒洒泼向草木万物,站在坡上往下望,清乔已然目瞪口呆。

  山下满是全副武装的士兵,人山人海将这座小山坡围住,密密麻麻如同烟尘,来得汹涌莫测。

  乌云压城城欲摧,举目一片黑茫茫。

  这么多人,每个人手上都持着一张弓,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而每只箭的目标,似乎都是……她。

  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她站在这云顶上,只觉得自己仿佛是人海浪尖上的一只小舟。

  轻飘飘的,微不足道。

  “春娇,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邵义松开她,面容严肃,长发飞扬。

  说什么?我能说什么?如此宏大气势,难道要我又蹦又跳呼天喊地的问候“山那边的朋友你们好吗?请挥动你们的荧光棒!”

  她苦笑,目光顺着那群弓箭手一路飘出去。

  然后她看到了他。

  在那群弓箭手的尽头,在左青身上,他正扬起头遥遥朝他们看来。

  锦衣博带,玉树临风,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他依旧是那样的气势凌人,眉眼间不可一世,仿佛坐拥这三千天下。

  “……段玉护驾来迟,奉陛下之命,捉拿叛国贼杜春娇!”

  她听见他淡薄的声音,只觉得喉头发紧,依稀看见眼前有蝴蝶飞扬,渐行渐消,见不得光。

  “……不论死活,缉拿到手者,重重有赏!”

  风一吹,那几个字恍恍惚惚全化了。

  连个回声都没留下。

  “慢!”

  忽然有人挥手,喝住这即将决堤的千军万马:“——她不会武功,你们无需大动干戈。”

  清乔茫然转头,发现说话的是邵义。

  他正目光复杂看着她,千丝万缕,似怜悯,又似哀伤。

  “乖乖随我下去吧!如果现在反抗少一些,将来……”他犹豫片刻,轻声道,“……将来的痛苦也会少一些。”

  然后他径直牵起清乔的手,于众目睽睽下穿过山路,来到箭手阵前。

  那只需要短短的几分钟。

  但对于顾清乔而言,却已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两人刚走到箭阵前,立刻有士兵一涌而上,将清乔硬生生从邵义身边拉开。

  推,攘,扯,毫不怜香惜玉。

  邵义静静站在原地,有些发呆。

  “殿下受惊了!”有将士跪在他身边请罪,战战兢兢。

  然而他却什么都没听进耳朵里,他只是怔怔看着少女远去的背影,看着她娇小的身躯被士兵们架着,一步步朝前方走去。

  他留意到她回头望了一眼,却未曾看他。

  那瞬间她的面容像雾一样,飘着叫人看不清底细的表情,淡得似层烟,一碰便散去。

  他抬起自己的手掌——方才她的手停还在这里,他记得那触感,柔软,细滑,带着淡淡一缕香。

  她这样的娇弱,肯定不能吃苦。

  他无声想着,心头忽然一阵抽紧,四面八方都涌来灰色的气场,尘土飞扬。

  顾清乔被押到左青面前。

  段玉依旧坐在马身上,居高临下,神情冷漠,似乎已经完全不认得她。

  “杜春娇,你可知罪?”

  这是他开口问她的第一句话,面无表情,唯有眼波里映着两盏暗火,灼灼闪着幽冷的光。

  ——他是彻底打算不认她了。

  惊悚似碎雪,铺天盖地兜头砸来,阴寒刻肤彻骨,倏乎而至,连空气都结冰了。

  顾清乔望着眼前这满身疏离的男子,只觉得很怕很怕,眼睛开始变热,热得滚烫,烫得刺痛了眼眶。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苍白着一张脸,她轻轻咬住下唇。

  “你就没有话要对我说?”段玉一挑眉,眸光逼人,直直探入她渐渐放大的瞳孔里。

  沉思片刻,她终于仰起脸,冲他勉强一笑。

  “……许久不见,王爷,你还是这么的销魂呀!”

  这回段玉送给清乔的见面礼,是一座冷冰冰的监牢。

  绝对冷,绝对冰,且绝对的空荡荡。

  阴暗幽闭的空间里,只有一张窄小的石床,床上铺了层薄薄的稻草,床头放着乌黝黝的棉被。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寒风一个劲儿自她身边萧瑟而过,呼——呼——

  僵在原地好半天,清乔愣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草、草、草垫……”她瞠目结舌瞪着前方的“家具”,“黑、黑、黑心棉……”

  她仿佛可以看见,有无数的小强和小螨正在这床上欢畅的打滚,自由的流窜;她甚至还可以想象,他们之间相互问候的对话——小螨谄媚道:“嘿,强哥,最近好吗?您老可是我们昆虫界的大明星啦!”小强叹口气,语气特深沉:“唉,忙呀!最近天天要去周星星家轧戏,没日没夜的就为混口饭。兄弟,不瞒你说,做虫难,做一只演艺圈的名虫更是难上加难啊!”

  ——h,n~~~~~~~不要这样,不能这样!一向娇生惯养的她哪见过这阵势?嘴一瘪,当场嚎啕大哭起来:“作者,你这个****,有没有必要把我虐成这样?”

  话音刚落,天上猛地落下一个炸雷,噼啪!

  一个哆嗦,她吓的赶快跳到石床上蹲起来,仰头恍脑做无比惬意状:“啊,我是多么的幸运啊!不仅能穿到这里遇见无数美男,而且还能免费参观几千年前的天牢,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呜呼哀哉!”

  说完赶紧捡起一块石头,在石壁上歪歪斜斜刻下一行字——“坚决学习叶挺精神,誓把牢底坐穿!”

  天上的雷闷哼两下,终于没声了。

  好险好险,她暗暗吐一口气,抹把汗。

  忽然听到牢房有悉悉索索的脚步身,她迅速跳下床,利落站到门边。

  来者是两个人,一个白眉老头,一位华服青年。

  “杜春娇,你可知罪?”那老头一进门就开始瞪她,色厉声荏,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又来了,烦不烦呀,怎么每个人见面都问这句话?清乔一翻白眼,没好气道:“知了知了!你们到底想治我什么罪?护卫不当?拐卖幼童?还是携带国宝私自出逃?”

  白眉老头没想到她居然如此大胆,气的胡子都颤了起来,一翘一翘:“你、你这个妖女!居然敢背叛朝廷勾结魔教!想那日山谷严密部署,你居然还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将太子劫走,说!你究竟使了什么妖术?又有何居心?”

  呀,“妖女”?多光辉的称呼啊,s武侠小说里一般得是超级美女才有资格这么被人这么叫。清乔有点陶醉,于是很配合地一甩秀发,无比****道:“哎哟,难道您不知道?干我们这行的,自然要有职业道德,所谓干一行爱一行,职业机密怎可轻易对外泄露?”

  白眉老头身子一抖,开始学西子捧心,估计血都快被气吐出来了。

  “丞相。”

  那俊美的华服青年忽然开口,语气分外冷静。

  “你去外面侯着,我要和这位小姐单独说几句话。”

  “王爷!”白眉老头惶恐道,“这、这不妥!这妖女很可能是魔教派来的奸细,万一她会巫术……”

  青年摆摆手,面色有些微的不耐烦。

  白眉老头讪讪收声,转身准备走人。

  “丞相!”清乔生怕这老头一走将来就不记得她的定位了,赶紧深情呼唤:“身为妖女的我,郑重向你预言,将来你家会出一位举世无双的大侠!他和你一样有白白的眉毛,还有着绝对精彩和浪漫的身手,人们一提起他,都会竞相传颂——刀,是什么样的刀?金丝大环刀!剑,是什么样的剑?闭月羞光剑!招,是什么样的招……”

  然而白眉老头终究是走了,看也没看她一眼。

  清乔悻悻跌坐到石床上,嘟着嘴一言不发。

  地牢里陷入一片死寂。

  “小乔。”那华服青年蹲下身子看她,笑颜如春风,“你生我气了?”

  “我怎么敢呢?”清乔抬起一只眼看他,咬牙切齿,掷地有声,“段、王、爷!”

  “——果然是生气了。”段玉一脸不出我所料的温和表情,“小乔,我今日不认你,是为了你好……”

  “行的行的。”清乔一挥手,很是宽宏大量,“我知道是你不想在太子面前揭穿我的身份,你要顾虑很多人的感受嘛……没关系没关系,你赶紧找个机会把我放了。”

  “……恐怕,不行。”段玉退后一步,望着她,轻轻晃起脑袋。

  “姓段的,你什么意思?”清乔腾的站起来,直觉告诉她,有什么东西真的不一样了。

  “——你曾经向我说过,你手上有五个红点,是百年一见的梅花印。”

  他盯着她的手臂,淡淡道:“事到如今,你还真以为它只是普通的胎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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