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几天,蓝水灵发现天气越来越冷,从断魂谷前往武当山,是自北而南,此时又正当春夏之交,气候应该一天比一天暖和才对。
这天她们的马车在一片黄土平原上行走,蓝水灵越想越觉得“不对”,正目惊疑不定,忽见有两个人骑马从她们的车旁经过。这两个人年纪都不大,约莫是二十来岁的模样。其中一个作书生打扮。
那书生模样的人似是心情很好,一路和同伴说笑,不过他们在后面的时候,蓝水灵却没有留意他们在说些什么。此时只听得那书生地马上吟诗:“庭前芍药妖我无,池上芙蓉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吟罢说道:“明天就可以到洛阳,看来这次是刚好赶得上金谷牡丹园的盛开了。”他那同伴笑道:“洛阳牡丹甲天下我就是因为你喜欢牡丹,才特地邀你去作客的。不过,你的目的恐怕还不仅在于欣赏园中之花,而是在于一瞻那位以美貌驰名江湖的‘黑牡丹’的颜色吧?”
这两匹马跑得很快,只听得那书生说了一句:“这是你夫子自道……”后面的话就听不了。
洛阳是著名的古都。周时洛邑为东都,战国时即更在洛阳,自周以降,汉、魏、晋、隋、唐、梁、后唐、北宋等,都曾以它作过京都。
蓝水灵不知“黑牡丹”是什么人,但却知道洛阳是什么地方。原来走了四五天,还是在河南境内。只不过是从东南部来到西北部而已。
蓝水灵一惊之下,喝道:“停车!”
平大婶似是听而不闻,马车跑得更快。
凤栖梧把蓝水灵按下,说道:“小妹子,别着急,有话好说。”
蓝水灵道:“你们为什么骗我?”
凤栖梧道:“没有呀!”
蓝水灵道:“还说没有?你们答应送我回武当山的,如今却是背道而驰!”
风栖语道:“不是我们骗你,是西门小姐要你回百花谷!”
蓝水灵气得双眼翻白,说道:“我不是早已对你们的陆舵主说过了吗,我不回百花谷!陆舵主叫你送我回武当山,你也当面答应了的!”
凤栖梧笑道:“西门小姐是我的主人,陆舵主只不过是我们这帮人的首领。主人的命令比首领的命令更应该服从,所以我只有听西门小姐的了。”
蓝水灵怒道:“岂有此理!快快停车,放我回去!”
平大嫂被逼停了下来,不过逼她停车的人可不是蓝水灵。
逼使她不能不把马车停下来的是迎面而来的五个骑士,其中一个脸上蒙着黑巾。五匹坐骑摆开,堵住了去路。
平大婶跳下马车,迎上前去,破锣似的声音喝道:“是哪条线上的朋友?”
为首那汉子笑道:“你这男不男女不女的丑八怪,谁和你交朋友?”看来他已是知道这个“平大婶”的来历。
平大婶勃然大怒,喝道:“你这个瞎了眼的小贼,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那汉子道:“管你们是什么人,我们是一古脑儿包下了!”这是黑道的“行话”,人也要,货也要,什么都要的意思。
在他旁边的那个强盗笑道:“大哥,你这话就有点不对了。”
“哪一点不对?”
“车上那风骚的婆娘我还有胃口,这丑八怪么.送给我,我也不要!”
平大婶虽然充当车夫,在黑道上却最个颇有份量的人物,一向横行惯的。俗话说崩口人忌崩口碗,那人将她的尊容拿来取笑,叫她何如何还能忍受?“小子,你活得不厌烦啦!”挥动马鞭。立即向那人的坐骑卷去。
她这条马鞭可是用钢丝缠绕的“藤蛇鞭”,柔中带刚,比寻常的马鞭长得多,缠着马的前蹄,那人的坐骑登时人立狂嘶,那人哈哈笑道:“胡缠一通,丑八怪,敢情你是想男人想得发疯了!”但却也不能不从马背上跳下来了。
平大婶一个“回风扫柳”,向那人拦腰扫去,喝道:“我要你的命!”那人手中的钢刀给她的藤蛇鞭缠上了。
那人笑道:“拉拉扯扯干嘛,你想要就要得到的么?”平大婶天生神力,大喝一声“撒刀!”不料那人身躯瘦小,却似钉牢在地上似的,平大婶竟然分毫也拉他不动!
平大婶心头一凛:“这厮的内功似乎比我还强!”藤蛇鞭抖开,“回风扫柳”,扫他下盘。那人陡地喝道:“撒鞭!”快刀如电,贴着她的藤蛇鞭削去。平大婶若不弃鞭,指头非给削断不可。
平大婶也真凶悍,一撒鞭双指就插那人眼下,拼着被砍一刀,要把那人弄瞎。
那人喝道:“好凶的婆娘!”抛开钢刀,右掌一立。“格勒”一声,平大婶的两根指头给他拗折。平大婶眉头也不一皱,左掌就向那人的天灵盖劈下。
那人冷笑道:“蛮牛才恃气力。”轻轻一掌拍出,平大姻登时口喷鲜血,跌了个四脚朝天。要知平大婶虽然是天生神力,却不如那人之练过上乘武功,给那人用借力打力的功夫,把她这一掌的力道反送回气来,平人婶自是不能不受重伤了。
那人气犹未消,“哼”一声道:“贼婆娘,你要废我的招子,我就让你先尝尝瞎了眼睛的滋味!”拾起钢刀,便要将平大婶的眼睛刺瞎。
凤栖梧叫道:“且慢!”跳下马车,迎上前去,说道:“大水冲倒龙王庙,自家人可别伤了和气!”
那人冷笑道:“你和我们哪一个是老相好呀?”
凤栖梧忍住气道:“你休得取笑,陆志诚陆舵主的名头你们不会不知道吧?我是陆舵主手下的一名香主。”
那为首的汉子走上前来,哈哈一笑,说道:“陆志诚的名头可吓不倒我们。不错,我们知道他是想在绿林称霸的人物,但可惜他志大才疏,连一个本来只图自保的断魂谷中的韩翔都斗不过,老虎都已变了病猫了。”
凤栖梧吃了一惊,心道:这班人的消息怎的如此灵通。说道:“各位恐怕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吧?……”
那盗魁不待她把话说完,使即纵声笑道:“我不管什么其一其二,我只知道你那位陆舵主,如今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不过你要变成我们的自家人,那也未尝不可商量。”
另一个人接下去道:“我们五人是结义兄弟,四人已经有了妻子,只有一个还未成家。凤香主,听说你的丈夫已经死了,咱们江湖中人是不嫌寡妇的,只要你愿意做我们的义嫂,咱们就是自家人了。”说罢,哈哈大笑。
风栖梧哪里还能忍受,一声冷笑,说道:“我是按照黑道规矩,和你们打个招呼,你当我是好欺负的吗?”
那人笑道:“我给你说亲,乃是一番好意,怎能说是欺负?”
凤栖梧喝道:“狗嘴里不长象牙,我也不怕你们人多势众,你们并肩子上吧!”
那盗魁哼了一声,冷冷说道:“你当我们是说笑的吗,司马兄,出来!”
风栖梧听得“司马”二字,不觉一怔,只见那蒙面汉子,已经去了蒙面巾,走到他的面前来了。
“凤大小姐,你还认得我吗?”那汉子侧目斜睨,阴恻恻地说道。
蓝水灵恼恨风栖梧骗她,已是决意袖手旁观,让这些黑道男女自行火并。但她从马车上看出去,一见那汉子去了蒙面巾,却是吓得几乎叫了出来。
那人脸上伤痕密布面,好像车轨一样,交叉纵横,蓝水灵有生以来,从没见过这样相貌可怕的人。
凤栖梧冷冷说道:“司马操,原还来你还未死,亏你还有脸皮在我眼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