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正西方一颗星,其大如斗,流光荧耀,过午不散。唐主大惊,问于太史令傅奕曰:“汝掌司天,深明天文之道,此星何名?
主何征兆?”傅突密奏曰:“臣按天官书,此为太白阴星,上公大将军之象。”唐主曰:“有何应验?”奕曰:“此星出不经天,出东当伏东,出西当伏西。今过午为经天,经天则天下革政;况又见于秦雍州之分,卑王秦王当有天下。”唐主曰:“然。”即以傅突之言事状以授秦王,秦王乃密奏唐主曰:“建成、元吉淫乱后宫,臣于兄弟无私毫负,今专欲杀臣。臣细思之,以为世充、建德二人报仇,臣今虽死,亦实耻见诸贼于地下矣。”唐主愕然大惊曰:“竖子果有此事?明当鞠问,以正典刑,汝宜早参。”
次日,秦王帅长孙无忌骁将九人,亲自披挂先入,埋伏于玄武门侧。原来张婕妤窃知秦王表意,飞驰报知建成,建成急召元吉商议,元吉曰:“宜勒兵不朝,以观形势。”建成曰:“彼之兵备已严,当俱入参,自问消息。”二人乃俱入至临湖殿,觉有变动,遂勒马欲还,秦王大呼曰:“反贼至此,欲逃何往?”秦王持枪欲刺建成,建成勒马便走。秦王追赶,拽满雕弓放箭,正中建成肩窝,翻身落马,长孙无忌刺斜襄抢进斩之。后面尉迟敬德领七十骑继至,正值元吉前走,左右一齐射之。忽见元吉马失前蹄,将元吉掀于马下。秦王持枪直刺,因马逸入林下,为木枝所挂,坠不能起。元吉骤至,遂夺秦王手弓,将欲扼之,二人俱慌。忽敬德跃马持鞭大呼曰:“不得无礼!敬德在此。”元吉惊慌,遂步走,急奔武德殿去。后面军人大喊,弓弦响处,秦王回马一箭,射中元吉,带箭而走。敬德追及斩之。可惜建成、元吉皆死于玄武门,建成死年三十八岁,元吉年三十一岁,时武德九年六月二十二日也。史官有诗为证:太白经天事可惊,故交秦府动刀兵。
高皇自是无筹略,致子双亡一羽轻。
随后东宫齐府将帅薛万彻等率兵三千拥至,来攻玄武门。
时门已紧闭,无由得入,人马聚在一处,喊杀震天,无人接战。
喧闹良久,只见敬德将建成、元吉首级出示众将,示之果是,俱各大惊。薛万彻大呼曰:“吾等为主报仇,不就此杀入,更待何时。”遂轮刀与敬德交战。未及数合,后面秦府数百精骑汹涌而入,内外夹攻,众兵大溃。秦王急止之曰:“勿得动手,吾杀兄弟,不干汝众之事。”于是东宫、齐府之兵渐自散去。
时唐主正与宫人游舟,在海池戏乐,尚未之知。秦王乃使敬德入侍,敬德擐甲持矛,直至帝侧。敬德奏曰:“太子、齐王作乱,秦王率兵已诛之矣。恐惊动陛下,特遣臣来将首级报知。”唐主大惊曰:“有此异事?汝何燥暴也 !”敬德曰:“秦王严命,安敢有违。”唐主抱头大哭曰:“不图今日乃见此事,一时之变,废股肱矣 !”裴寂曰:“龙泪坠地,亢旱三年。
二子今日自取其祸,主上且宜保重万金之躯。”唐主曰:“父子之道,天性也,虽自招祸,二儿于九泉之下亦怀痛恨。吾今不能治家,何以立国?”言罢,又哭昏绝于地三五番,几死。
众皆劝之,萧瑀、陈叔达曰:“臣闻海内无限,父子不亲,失而弗断,反蒙其乱。东宫、齐王自兴兵以来,未始与谋;既立之后,又无功德天下。疾秦王功高望重,共为奸谋。今秦王已讨而诛之,陛下若处以元良,委之国务,无复事矣。”唐主曰:“然,此吾之夙心也。”时秦府之兵与二宫左右交战,尚未休息。敬德请唐主降手敕,令内外诸军一受秦王节度,众然后定,而不生变矣。唐主从之,遂令厚葬二人,然后召秦王入朝,半晌无语,惟呜咽泣下不止。唐主曰:“建成、元吉何罪?不请于朕,汝遽杀之,何心狠而使之两亡耶?”秦王曰:“某知有失天伦,其罪难掩。然二人篡逆,其情已见,此事实出无奈;若不先举,世民亦死于二人之手矣。”唐主曰:“汝亦无罪,但以至难得者兄弟,今二人死于非命,汝遭诽谤,难逃不义之名。”秦王曰:“陛下明二人无罪,臣举其一二言之:昔御园中使黄太岁试槊,东宫内臣饮鸩酒,此皆有意欲害世民,幸天理昭然,得以不死。固知好人难做,清名难题,宁使吾负兄弟,莫兄弟负吾。”
原来唐主有三乳,极其长大,秦王因跪进吮之,秦王曰:“世民兄弟皆共此脉,何忍捐弃耶 !”唐主抱定秦王,父子二人相向大哭,众臣无不下泪。唐主遂从众请,乃立秦王为皇太子,又诏自今军国庶事无大小,悉与太子处决,然后闻奏。于是建成、元吉诸子皆坐诛,诸将又欲尽诛左右二百余人,忽一人大叫:“不可 !”且看此人是谁?
总批:立嫡以长,礼之正也。然高祖所以有天下,皆太宗之功,隐太子以庸劣居其右,必不相容。向使高祖有文王之明,隐太子有泰伯之贤,太宗有予臧之节,则乱何自而生乎?既而为群下所迫,遂致蹀血禁门,推刃同气,贻讥千古,惜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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