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曹勇却是绿林中后辈,现在朝舞山独自为王。专劫各方远地富商大贾,或一年做一次,或半年做一次。下有两个结拜兄弟:一姓朱名唤世雄,一姓尹名唤朝贵。这二人也是飞檐走壁,本领甚高。朱世雄惯用两柄飞抓,能在空中打人;尹朝贵惯用一把单拐,平时帮助曹勇做些买卖,到得山上,三股均分。
这日智明从大名府逃至此处,见了曹勇,将关王庙如何被施公私访,如何被黄天霸破了关王庙,杀死众位兄弟;因自己不在庙中幸未被捉,赶紧逃脱前来,请他报仇的话,说了一遍。
当下曹勇闻说,大怒道:“俺不料施不全竟如此作恶,专与俺们绿林中作对。此仇不报,还算什么义气?”说着,就将智明留下。又与他道:“贤弟但请放心!为兄慢慢的打主意给众兄弟报仇便了。”智明道:“兄长但说报仇,不知施不全手下能人甚多,仅靠咱们这三四人,断断不能行事,总要想出个妙法来才好。”曹勇道:“贤弟无虑!劣兄自有章程。因不久得了一个极好的朋友,与愚兄也是结拜过的,姓云名鹤,绰号就唤飞云子;却是道家装束,其人能在空中行走,如风卷白鹤一样。他有两口宝剑,名唤灵武剑,却是一雌一雄;这两口宝剑真是削铁如泥,任你什么兵器,只要碰着宝剑,立刻截为两段。当今之世,可说天下无敌了。若请他前去,何患不能得手呢?”智明道:“若得如此,即使我们不能亲自报仇,也可算得是借刀杀人了。但不知此人现在何处?”曹勇道:“现在琅琊山镇山太岁那里帮忙,起造一所名楼,名曰:齐星楼。”智明道:“这镇山太岁起造齐星楼,做何用处?”曹勇道:“镇山太岁这座楼,起得却大有道理。现在也不必问,随后你我自然知道,而且可以到他楼上去立一番事业。”智明见如此说法,也就不再往下追问了。
隔了一日,曹勇来到琅琊山见了飞云子,和镇山太岁王朗,说明一切。飞云子道:“此事万不可行。”曹勇听罢,高声说道:“兄长平时常说,为人一生,总要做几件出色惊人,惊天动地的事来,我等皆以为兄长必非虚言。今日有这件事,我们料兄长必然欣然前去,哪里知道反而畏惧起来?也不知兄长是恐怕自己的本领不佳,不敢前去。若是不愿前去,我等却也不敢勉强了。”这番话说罢,那飞云子冷笑一声道:“二位贤弟言之差矣。想愚兄具此一身本领,虽不敢说天下无敌,却也不弱于人,有什么不敢前去?但恐闹出事来,将来贤弟们恐遭不测,愚兄才有这番言语。今二位贤弟既如此说,愚兄只好勉强一行,若能得到手中,可是有一句话,愚兄交与贤弟之后,我就要远走高飞了。好在此间楼已造成,无事可以帮助。贤弟们若能答应,愚兄便去走一遭;如若不然,我却不敢应命。”王朗道:“兄长且将此物取来,再做计议。如果不抛小弟,共图大事,则是小弟的大幸。万一坚执,小弟亦不敢勉强,听兄自便了。”
此时曹勇、王朗二人,见飞云子答应,好不欢喜。是日即大排筵宴,给飞云子送行。飞云子也就即日前去。你道飞云子所取的这样东西,却是何物?为何如此贵重?原来就是盗的那琥珀夜光杯。飞云子去后,曹勇也就回朝舞山,这是十二月的话。
飞云子不日到了京中,就将那琥珀夜光杯盗出,送回琅琊山,交与王朗,他也就真个走了,不知去向;直至后来黄天霸大破齐星楼,捉拿王朗,才有飞云子的说话,随后自有交代。
曹勇回至朝舞山,就与智明、朱世雄、尹朝贵三人说道:“现在飞云子虽然前往北京,能否到手也不能知。咱总要再遣一个人去京,打听打听;万一不得手,那里也有个人知道底细。并且还可以打听施不全是否留京内用,还是回淮安本任,我们还好另想别法。”智明就说道:“小弟情愿去走一趟。”曹勇道:“你不能去,莫若朱贤弟辛苦一趟。”世雄道:“小弟怎敢推却?明日前往便了。”曹勇大喜。说:“贤弟此去,务要谨慎小心,不可疏忽。”朱世雄唯唯答应。次日就别了曹勇往京师而去。及至到了京中,细细打听,那琥珀夜光杯早为飞云子盗去。
现在京城内一体访拿盗杯之人。并有旨饬令黄天霸等细细访缉,务要人、杯并获。朱世雄打听清楚,好不喜悦。就将此事摆在一旁,再探施公是否内用,抑系回淮?
这日有旨下来,着令施公仍回本任;黄天霸又升了江南提督。等到施公陛见出京的这日,朱世雄暗暗想道:“我若此时回山送信,叫他们前来拦劫,这件事不必妄想;他手下有这些人,如何拦劫得去?我何不跟他下去?等他沿路住下,若有疏漏的时候,我能独自将施不全拿住,送回山中,这件事也算是一件惊天动地的事了。”因此跟着施公一路而来,可巧这日施公在琅琊驿住下,又往二贤村游玩,不期竟被朱世雄说着。当施公出了驿馆,在街坊闲游时,朱世雄正在酒馆内饮酒,瞥眼见施公出来,又看了看,并无一人跟随,好生欢喜。当下就尾随于后,争奈人多不能动手;及至到了二贤村,又被吕云章邀入庄上。朱世雄暗暗想道:“你这赃官!除非是不出来,你若要由此经过,却休想逃脱。”想罢,便在树林内暗自躲好,等到施公由庄上出来,朱世雄在暗中打探,见吕云章并未着人护送。朱世雄便等施公到了林内,他由施公身后,拿出铁尺,在施公腿上打了一下。毕竟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