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不能访出,黄贤弟亦不致因此获谴。不过此等奏章一发,虽与黄贤弟没有什么大责任,究不免减却黄贤弟半世英名,然亦无法。不知黄贤弟及诸位贤弟意下如何?”施公这一番话,说得虽然婉转,外面看似代黄天霸分身,其实用的是激将法。
只因黄天霸生性如此,若但令他遵旨缉获,他虽不敢违背,究竟怕他不肯出力,因此不说他能缉获,只得请旨另派精明强干,武艺过人,胆识兼优之辈,悉心缉访,不过于英名上有些减色。
黄天霸向来好名心重。别人办不来、做不到的事,他偏要去办去做,等到成功之后,却争了这个名字,哪怕龙潭虎穴,为这名字上,也要拚死去的。所以施公知道他有此性情,惯用这个激将法激他。
哪知黄天霸在先本有个为难的意思,也知道此事实在不容易办。及至听了施公这一番话,不觉气往上冲苔黄天霸道:“大人言之差矣!某自从江都承恩提拔,以至今日执鞭随镫,历有十数年之久。是凡大人差遣之事,某无不赴汤蹈火,力效微劳;虽无大功,总未累及大人有获谴之事。今御马为强人盗去,此乃国家无价之宝,即非明降谕旨,也当一体缉获,方是为臣的道理。况某上受国恩,理应协力拿获,无论获谴与否,稍尽其力,藉可上报朝廷。况今日既明降谕旨,饬令某悉心查缉,则是朝廷高厚之处,某焉敢辞?若以难办推诿,畏缩不前,不但有负国恩,有辜大人提拔之德,便是某自己也觉惭愧!某这贱名原不敢说四海皆知,晓得的却也不少。难道即因此一事,将从前的英勇微名,因而埋没?某也不肯甘心受人耻笑。况某有此六尺身躯,既为国家之臣,即为国家所有,即使捐躯报国,亦分所当然,何能因畏难而自惜残质?若谓毫无影响,无从着手,则盗御马的,必有一个人在那里。只要费些工夫,暗暗访查,自然有个水落石出。常言道:‘天下无难事,只怕用心人。’只要用心,还怕查不出么?等到查明出来,任他三头六臂,虎穴龙潭,某黄天霸若说半个怕字,也不算为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出色惊人的奇男子!总要将那宝马取了回来,亲自驰往京师,恭呈御览,那时才显得某不是畏难苟安之辈。大人但请放心,某若不将御马追回,誓不立于天地间!”这一番说罢,只见黄天霸气浮于色,好比受了一肚皮的委屈一般。
施公听他这番话,暗暗夸赞她有胆识、有忠心,虽然好名太甚,却是难得。因想道:“他既如此,爽性再激他一二句以坚其志。让他由此功名成就,为一朝梁栋,有何不可!”因又说道:“黄贤弟,你虽有此忠荩之心,代国家出力,原是难得。但是凡事必三思而行,本部堂细细想来,这御马既为盗去,那盗马的,若非有出色惊人的本领,也不敢能去盗取。不必说捕风捉影,消息毫无;就便访到下落,恐怕那个盗马的强盗,本领不在贤弟之下。贤弟却不可因一时豪气,不望后想,只管卤莽从事。虽然是奉旨的要案,不能违旨;若照本部堂方才所说,也不算违背,不过自家的责任,究竟轻松许多。至于少减英名,这也算不了一件大事。而况名之一字,足以累人,又何必定争不已?若照贤弟所说,能将御马取回,强人访获,自然是留名千古;若其不能,限期一满,势必见责,那时反将从前英名减尽。本部堂为贤弟计,仍以三思为是。”黄天霸听说,更加气往上冲,望施公说道:“大人!某虽不才,未免小量某太甚。难道这强寇有三头六臂,这御马会飞上天去不成?只要这桃花玉马不曾飞上天去,任那盗御马的有九头十八臂,我黄天霸拚这一死,总要将那强盗捉住,碎尸万段,定将御马去取回,方雪今日之恨,方显我黄天霸的手段!某之志已决,请大人不必疑心了。某便今日告假前去查访。”施公正欲说话,只见褚标一旁插口说道:“黄贤侄!你也不必如此作急。大人的美意,我也知道,并非不让你去,且非怕你查访不出,不过用这些话警戒你,不可卤莽,细细访查。你不明大人的厚意,反而仗着自己的性子暴躁起来。我有一言,最为平和,说出来大家斟酌。”不知褚标说出何言,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