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的怀抱实在是让人着迷,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阿斗都是一副小绿茶的样儿了。不过果小姐还没吸够大号玩偶,头顶就传来军师大人敏锐的拷问。
“那么,果儿是怎么知道庞士元来了公安的呢?你是不是又偷跑去左将军府了。”
坏了!
就应该把诸葛亮这种人扔去破案,治国什么的屈才了啊喂。
她扣了扣脑袋讪笑道:“就一次,阿斗带我去的,你要找找他。”
正在旁观世界大战的刘阿斗打了个喷嚏,果妹妹肯定想他了。
“你是怎么知道来的人就是庞士元的,是不是偷听大人说话了?”诸葛军师继续敏锐中。
这一次诸葛果可不敢认,她拼命摇头,“我在树上看见他垂头丧气出了大门,我听季常叔父和幼常叔父谈起过他,那副尊容,应该……很好认吧。”
诸葛亮哭笑不得,他点了点女儿的额头,“闲谈莫论是非,以貌取人可不好。”
他放下女儿,不顾疲惫再次转头去左将军府,这件事还是要问清楚的好。
匆匆转身离去的诸葛亮当然没有听到女儿的低声腹诽:
“是你的主公在以貌取人好不好!”
诸葛亮赶到一墙之隔的左将军府时,这里正闹得鸡飞狗跳。
孙夫人的武婢持着刀剑把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左将军府轮值的军士拿着刀站在外侧不知如何是好。
见了诸葛亮,外侧的军士自动散开,但武婢们仍旧没有动弹。诸葛亮顿时觉得自己的脑仁跳一跳的疼,他按住太阳穴,靠近把守的武婢,“主公和主母在里面吗?亮一个人进去,还望诸位娘子通传。”
武婢们互相看了一眼,心想诸葛亮一个文士想必也闹不出什么事来,便分开一个口子,让他走了进去。
诸葛亮拱手言谢,踏步走进刘备的院子。
院子里一片狼藉,杯盏樽碟,书册刀剑扔了一地,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条下脚地。
孙夫人一手提着剑,一手搂着阿斗,阿斗靠在她身侧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样。刘备坐在不远处的大石上喘气,亦是怒发冲冠状。
“拿到江陵你心满意足了吧?刘玄德,可以放我离开了吗?”孙夫人质问道。
刘备以手覆额,仰面叹息,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家究竟是怎么就闹成了这样,他叹息道:“你把阿斗放下,想走就走吧。”
突然有脚步声靠近,一道如山泉甘冽的声音响起:“见过主公,主母。”
刘备方回过神来,他看着眼前素白衣裳垂首行礼的诸葛亮,恍惚在梦里一样,干燥的嘴唇发出声音:“孔明,见笑了。”
诸葛亮行礼未毕,他低着头说道:“夫妻争执,人伦之情,有何可笑。”
孙夫人看着与这个场景格格不入的诸葛亮,有一丝窘迫,但一想起自己夹在兄长和丈夫间像个棋子,不由得迁怒他:“周瑜死了,诸葛亮,你很得意吧。”
诸葛亮双手交拜而下,“亮没有。如果亮说,公瑾故去,亮也很难过,主母信吗?”他想了想再次补充道,“赤壁战后,公瑾于南郡城下中流矢,众人皆知,这一两年的时间又操劳过甚。天妒英才,这件事和亮无关,和主公更没有关系。”
孙夫人和周瑜的关系并不算亲近,孙策与周瑜驰骋江东建立基业时她还是个黄毛丫头。所以周瑜死了她固然难过,但也不至于此。可是这一年多远嫁他乡,作为棋子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她也不知道今日为何自己就发作了。
手中长剑落地,两行清泪滑落。
眼间父母争执的阿斗哭声终于响起,“母亲,母亲……”
闻得稚子哭声,三人都是无言。孙夫人盯了两人一眼,落下泪来,抱起阿斗便转回屋内。
孙刘联盟眼见着步上正轨,是不能在此时出岔子的,诸葛亮进言道:“主公既与主母不睦,夫妻如仇寇也不是个事,不如分府另居吧。”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刘备闻言,合上眼,眼角的皱纹也再遮不住,他长叹一声:“就依孔明所言。”
见诸葛亮仍旧站在原地未动作,他直起身,整了整仪容,“孔明来此,可还有事?”
“庞士元来荆州了,主公知道吗?”诸葛亮沉声问道。
刘备突然想起是还有这么回事,他一时不知诸葛亮对此是何态度,那个庞统话里话外都在挤兑诸葛亮,两人私交应该一般吧。
于是如实说道:“哦,我看他实在倨傲,不像有才之人,打发他去耒阳当县令了。”
诸葛亮被噎得一愣,这次他是真的头痛了。
“主公险失大才矣!”他羽扇一挥,跺脚急道。
公门管理卷宗的小吏实在是没想到,夜幕时分,还能看到这样两个人携手走进来。一路上连绵不断地行礼声响起,“主公,军师。”
小吏连忙趋步至阶下,俯首行礼,“主公和军师深夜至此,有何吩咐。”
诸葛亮周围的低气压让他身边出现了一个真空地带,小吏站在原地希望快点躲过这两尊大神。
“桂阳郡本月的考核卷宗送来了吗?”诸葛亮面无表情地问道。
自刘备执掌荆州后,在卷王诸葛军师的安排下,荆州旧属那些公门混日子的好日子便彻底过去了。每月都会有针对州县的定期考核,一个季度还会有从左将军府出来的专人突击案查,这个专人包括但不限于刘备、诸葛亮、关羽、张飞……
被逮着就自求多福吧。
小吏连忙点头,“来了来了,不知军师要哪个县的。”
“耒阳。”
小吏见刘备在一旁一直未言,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另一边的正经主公荆州牧刘备。
刘备眼观鼻鼻观心等在一旁,见他没动还敢转头看自己,怒从心头起,骂道,“听不懂人话吗?军师让你去拿就快去,磨磨唧唧什么呢!”
受了无妄之灾,小吏三步并作两步去耳房里找到本来明日便会送去军师府上的卷宗。
耒阳县的卷宗呈上来,刘备和诸葛亮一人拿起一卷翻看。
方阅过两行字,刘备便心下一松,他看的那一卷是刑案,庞统到耒阳一月,一应诉讼完全不理,公门处尽是伸冤百姓。
诸葛亮读的那一卷是监察属官打的小报告,上说庞统到县之日便饮酒作乐,终日昏睡。越看他眉头皱得越紧,看毕长叹一声,提步便要向外走。
刘备见他离去,快步赶上,“孔明,我就说此人倨傲之极,他连一县也理不好方知并没有什么大才能。”
诸葛亮停住脚步,转身长揖而下,“主公,若以良马行挽硙事,何如?”
一道明光闪过,刘备恍然,诸葛亮的意思很明白,让庞统去管理一县是屈才,不能怪人心有怨愤。
见刘备没有反驳,诸葛亮直起身,大步出门。
看着诸葛亮离去的身影,他连忙问道:“孔明去何处?”
伴着夜风,自家军师没好气的声音传来,“睡觉!”
第二日,军师中郎将府上发出敕令,对于上一月所有考核未合格的县衙予以最后通牒。如果一旬之后仍旧没有改善,那么就免官去职左将军府门口空地排队待审了。
耒阳县衙的属员匆忙叫醒自己的顶头上司,这人也是不知好歹,大祸临头了还在醉酒。
庞统迷迷瞪瞪睁开眼,扫视了一遍那封敕令。敕令本没什么特殊,一堆官话罢了,唯一特殊的是,左下角有诸葛亮的亲笔签名和军师中郎将的小印。
庞统再三确认这封敕令上有耒阳县令庞统四个字,才冷笑道:“终于来了。”
一旬之后,外出沽酒完毕的县令大人踏入自己的县衙。县衙里寂静无声,落针可闻,他正疑惑,抬首间,便看见正堂锦簟旁一个男子正襟危坐,手中拿着一卷书在读。
“军师中郎将大人是来为统免官治罪的吗?”他不由得刺道。
男子抬头看见等待多时的故人进门,站起身,长揖到底,无奈道,“亮是来赔罪的。”
“军师大人何罪之有?”
“不识良才不是罪吗?”
“那有罪的也不是你诸葛亮。”庞统冷哼一声。
另一道身影跨过门栏,迈步进院,“是备之过,凤雏先生若不愿出仕,备可下个旬日再来。”
这一路走来,刘备同诸葛亮一起见证了耒阳焕然一新的面貌,对于诸葛亮口中凤雏的才能,他算是心服口服了。
见庞统未答话,刘备补充道:“若还不愿,三次够吗?”
闻得打趣,庞统已知刘备心意。
这时,诸葛亮走到两人面前,说道:“主公此言差矣,士元若未出仕主公,怎会在耒阳做县令,还将县务治理得井井有条呢?”
庞统顺坡下驴,撩袍下跪,“是,统早就出仕主公了,不是吗?”
刘备一把拉起他,大笑道:“当然。”
豪爽的笑声扫尽所有的不快,没有什么比得遇良才更让人开怀的事情了。
三人回到公安,刘备与庞统秉烛长谈,纵论天下,好不快意。因为后院尚未收整好,庞统便随诸葛亮去他府上暂住。
紫藤架下,秋千上的女孩随风荡漾,看见熟悉的身影回来,她停下秋千。
诸葛果定定看向那个其貌不扬的身影,露出笑意。
女儿直直打量的目光十分失礼,诸葛亮喝止道:“果儿,这是士元伯伯。”
他复又转向庞统,解释道:“这是小女,小女顽劣,士元见谅。”
庞统若有所思地看向女孩,笑道:“小丫头,还记得我吗?”
诸葛果做了个鬼脸,飞快跑开,“找到伯乐了吧,千里马。”
她一边跑一边呼唤,770,你不给我加分我就拔了你的胡子。
作者有话要说:名为庞士元的宝珠蒙尘之路,
实则玄亮的恩爱日常。
小凤凰:别迫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