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督院徐广缙,从洋船回来,立邀抚院到署,商议战守事宜。叶抚院道:“咱们不必张惶,一到辛卯日,洋人自然会退去。”督院惊问:“何以知道?”叶抚院道:“兄弟叩问过吕祖,吕祖在乩台上判明,所以知道。”徐督院笑道:“吕祖是仙人,凡间事情,怕没工夫管理呢。”说着,巡捕官呈上名片,说团练董事许祥光来拜。督院忙请相见,随向抚院道:“此公总为洋人入城的事。”一时引入,见过礼,许祥光就问:
“英使文翰要求入城,大公祖可曾应许?”徐督院道:“没有呢。”许祥光道:“没有最好。洋人性情,贪得无厌,就依了他,也总有别的枝节生出来。粤省虽然五方杂处,众心齐一,敌忾同仇,很可以振兴鼓舞。”徐督院道:“宾翁所办团练,共有几多人马?”许祥光道:“眼前只有十多万人,捐集的款子,也只数十万。如果要开仗,还可以号召,还可以捐募。”
徐督院道:“眼前可以不必,万一洋人挟兵要求,到那时借重团兵,同事防守也未晚。”许祥光道:“照治晚浅见,还是由团董出面,写一封信给洋人,狠狠的劝他一番,答应了最好,不答应,先礼后兵,咱们也没什么不是了。”徐督院笑问抚院:
“此策如何?”叶抚院连声称妙。督院道:“如此很好。宾翁起了信稿,最好先给兄弟瞧一遍,再行遣发。”许祥光道:“那一定要就正的。”当下辞去。次日,果然送了一纸信稿来,徐督院接来看时,只见上写着:
盖闻事不深思,终贻后悔。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天下事有始意以为可行而其后终不能行者,有常情以为易行而其势又实难相强者,如贵公使与我大宪所议入城之事是也。前年贵国德公使,坚请入城之议,耆相国定约两年之期,此安知非相国深知其难,而姑缓其期,以为一时权宜之计乎?又安知非德公使明知回国,预存卸责之见,而欲诿其过于后来受代之人乎?不然,则入城之事,无待再计而决,何难即日举行,而必待至两年之后耶?或谓粤省通商二百余年,各国商人皆在十三行居住,城外既无间华洋,则入城又无分畛域。不知省会之地,民居稠密,良莠不齐,往往倚主凌客,遇事兴波。于是闲人之积愤生事者有之;土匪之乘机抢劫者有之。民情习俗,均非上海、福建之可比,此贵国人所共知也。今贵使胶执前约而不深思远虑者,不过欲以贵国体面,夸耀于人,以为入城则荣,不入城则辱耳。不知无端而招众怨,举足而蹈危机,是慕虚名而贾实祸,求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