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啸风冷笑道:“你的七修剑法还得再练十年!”剑锋一颤,依样画葫芦的还了一招“七星聚会”,抖起了七朵剑花,余化龙只觉寒光耀眼,冷气侵肌,慌忙倒纵出一丈开外。谷啸风淡淡说道:“你身上多了些什么东西,你自己看看。”余化龙低头一看,只见衣裳上穿开了七个小孔,不用说是给谷啸风的剑尖刺穿的了。
余化龙心胆俱寒,暗自想道:“这小于这—招七星聚会,使得如此出神入化,竟似比我的师父还要强,若然他真是想要取我性命的话,我的身上已经添了七个窟窿了。唉,但盼那大和尚是我的救星。”
谷啸风喝道:“你想要性命,就快实话实说!”
余化龙踌躇未决,谷啸风也感到有点诧异,心思:“他刚才说什么强中还有强中手,莫非就是指那和尚,他恃着有强援在后,才敢对我顽抗?”谷鳞风早已看出了那和尚是个高手,但想以自己的七修剑法足以制伏余化龙有余,那和尚未必能在他的快剑之下救人,自己也未必打不过那个和尚,何况还有一个韩佩瑛呢。是以谷啸风虽然看出那和尚是个高手,却也并不怎样在意。
谷啸风喝道:“还不快说!”唰的又是—剑向余化龙刺去。余化龙吓得魂飞魄散,颤声叫道:“我,我说,说……”说字刚刚出口,谷啸风的剑尖也刚要指到他的咽喉,忽见一片红霞突然在面前涌现,卷将过来,原来是那个和尚脱下了身上的袈裟,倏然来到,插在他们二人之间。
一片嗤嗤声响,谷啸风的剑尖刺在袈裟之上,只觉得好像碰到了一面软墙,只见袈裟上也穿了七个小孔。
和尚冷笑道:“你恃着七修剑法,就以为可以欺人了吗?嘿,哩,洒家正大见识你的七修剑法!哼,哼,你的七修剑法虽然不错,只怕也奈何不民洒家!”
余化龙见这和尚出手,知道自己猜得果然不差,这一喜就像一个沉在水里快将灭顶的人忽然有人抛给他一块救生木板一样。
余化龙立即抓着那和尚的话头,说道:“对,大师你教训这个狂妄小子!”那和尚说道:“这小子犯了我。我当然要教洲他的。还用得着你来说吗?好,现在没有你的事了,你给我闪过—边吧!”
原来这和尚名叫沙衍流,本来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只因贪图富贵,误入歧途,二十年前,和公孙奇这大魔头接纳,曾经在武林中掀起极大的风波,干出了许多坏事。
后来在群雄大破桑家堡之时,沙衍流给师伯捉了问去,罚他面壁十年,沙衍流装作悔改,十年中勤修苦练,武功大大增进。十年过后,少林寺的方丈仍然要他留寺察看,他也奉命唯瑾,并且衷示忏悔,自愿削发为僧(沙衍流事迹见拙作《挑灯看剑录》)。
少林寺的方丈也以为他真的已是诚心悔改,过了十几年,对他的看管不免松了下来,岂知他恶性未改,半年前又偷偷地逃出了少林寺。逃出了少林寺之后,他第一个所见的旧日党羽,就是神偷包灵。
包灵乘机游说他投奔蒙古,沙衍流一想,当今之世也只有蒙古国师尊胜法王能庇护他不受少林寺的惩罚,于是便即欣然答允,请求包灵为他引见,包灵和他约好在韩大维的家里见面。
那晚包灵和任天吾躲在韩家,给韩佩瑛发现,任天吾要他把韩佩瑛引走,包灵逃脱之后,不敢再回韩家。
余化龙回来找寻师父,他的师父早已走了。不过余化龙虽没见着师父,却在路上见着了包灵。有关沙衍流的事情,就是包灵告诉他的。
沙衍流和余化龙的师父任天吾乃是旧时相识,任天吾私通蒙古之事,包灵亦已告诉他了,是以当他知道了余化龙就是任天吾的弟子之后,当然是不能袖手旁观的了。
且说谷啸风见沙衍汉出头拦阻,无事生非,有意挑衅,不由得也是心头怒起,但仍按照武林规矩,先礼后兵的和他说道:“大师,你还没有分清皂白,怎能就说是我恃势欺人?至于你说我冒犯了你,也不过是弄污你的袈裟而已,我已经向你赔过罪了。”
沙衍流昂首向天,冷冷说道:“我的袈裟足一件宝物,你说一声对不住就可以了么?”谷啸风道:“那么大师你待如何?”沙衍流道:“我要你赔!”谷啸风道:“这个容易,我给你缝一件新的就是。”
沙衍流冷笑道:“说得这么容易!我的袈裟是件宝物,岂是你随便缝一件新的就可代替?”谷啸风强忍怒气,说道:“那你要我如何赔偿?”沙衍流道:“把你这柄宝剑赔给我,另外还加上三个响头。”
谷啸风不由得怒火勃发,喝道:“大师,你既然定要无理取闹,我只能任由你划出道儿来了!”
沙衍流道:“好!只要你能胜得过我这根禅杖,我就不要你赔!”
谷啸风叫道:“佩瑛,你对付余化龙,让我向这位大师领教!”
沙衍流喝道:“不许你们动他分毫!”呼的一杖就向谷啸风扫去,格住了谷啸风的宝剑,杖身向前一送,杖尾起处,又指到了韩佩瑛面前。
韩佩瑛凌空一跃。禅杖呼的一声从脚底扫过,说时迟,那时快,谷啸风已是快剑攻来,重复一招“七星聚会”,剑花朵朵,耀眼生缬,沙衍流的七处穴道,都在他这一招的威胁之下。
沙衍流喝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口里这样说,心里可还着实不敢轻敌。当下禅杖一挑,也使出一招极为狠辣的招数。
这一招名为“毒蛇寻穴”,虽然不及七修剑法可以在‘招之内同时刺七处穴道的精妙,但他杖重力沉,若然给他戳着穴道,却不是闭穴的功夫所能抵御的。而且他的杖尖闪烁不定,谷啸风上盘的好几处要害,也都是在他的一招威胁之卜
双方以攻对攻,力强者胜,谷啸风知己知彼,情知不可力敌,当下急速变招,剑走轻灵,变为“玄鸟划砂”,侧袭沙衍流的“风府穴”,沙衍流杖尾一翻,叮当一声,将谷啸风的宝剑格开。幸而这一剑使得轻灵,所受的反击力道不大,但手臂亦已微感酸麻了。
双方兔起鹘落,这几下的动作快如电光石火。韩佩瑛轻功十分了得,在这刹那之间,已是在半空中一个倒翻,落在地上,剑随身走,追上了余化龙了。
余化龙的七修剑法因为造诣远不及谷啸风,故而一交手就给谷啸风所制,但用来对付韩佩瑛,尚不至于相差太远,两人再度交锋,韩佩瑛在急切之间,竟是攻他不下。
沙衍流曾夸下海口,要保护余化龙,不许对方伤他毫毛的,此时给谷啸风堵住,不由得勃然大怒,喝道:“好小子,叫你知道洒家的厉害!”抡起禅杖,立即便是狂风暴雨般的向谷啸风猛击!
韩佩瑛与谷啸风痛痒相关,见他的长剑给禅杖压住,剑法好似已是不大施展得开,不禁暗晴吃惊,不知是要转回去帮谷啸风好还是先把余化龙制伏的好。
沙衍流占了上风,得意之极,又再喝道:“那丫头听着,你若敢伤了余化龙的一根毫毛,我就要这小子的性命,让你一辈子做寡妇了。”他从包灵口中已知谷、韩二人是未婚夫妻,但却不知他们私下解除了婚约。
谷啸风叫道:“瑛妹,不必怕他恫吓,快把那奸贼拿下!”
沙衍流冷笑道:“好,且看谁更快?”他在少林寺曾经面壁十年,内功的深厚远非谷啸风所能相比,抡起禅杖,呼呼轰轰。但见四面八方都是一片杖影,真是排山倒海之势,风雷夹击之威。倘若换了一个本领稍差的人,莫说给他的掸杖打中,只是在他的杖风震荡之下,只怕也要五脏俱伤。谷啸风仗着上乘的轻功,精妙的剑法,亦是只有招架之功,毫无反攻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