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英在那些日子里都有些魔怔了,上课下课的,眼神总是发直,一有时间就喃喃自语:他就是刘同志。
有时在梦里还在叨咕,柳秋莎笑她道:王英姐,别魔怔了,不就是一包枣嘛,有啥了不起的。
的确没什么了不起的,但王英却被什么东西给击中了。从那以后,刘同志经常在傍晚时分骑着马赶过来。每次来,他先在窑洞外把马拴好,然后大声地喊:王英,我来了。
王英就没有理由不出去了,王英一出去,刘同志便牵着马和王英在沟沟坎坎的小路上走一走,两人中间大约有个三五步的样子。两人在前,马在后,马还不停地打着响鼻,咴咴的。柳秋莎望着月光下王英这样的情形就想笑,于是她就笑了,笑得咯咯的。
几次之后,王英便不那么六神无主了,每次她从外面回来,神情总是神采奕奕的。
她说:他叫刘天山,是副团长。
她又说:他们部队住在王家坪,离这有二十多里的路呢。
她还说:刘天山都32了。
她再说:天山13岁就参加了暴动,后来参加了红军,在井冈山打过五次反围剿……
王英说这些时,眼神一飘一飘的。
柳秋莎那时还不知道王英已经恋爱了。她不知道恋爱有多么好,反正,每次刘天山来总不空着手,不是带点枣就是带点晾干的南瓜片什么的,南瓜片也很好吃,甜甜的,王英每次回来,柳秋莎就去翻她的兜,总能找出点东西来,柳秋莎就很高兴。后来,王英开始护卫着自己的“隐私”了,她不再让柳秋莎翻自己的兜了,而是自己拿出一点点,只一点点让柳秋莎品尝,在这一点上,柳秋莎总是意犹未尽的样子。
从那时开始,王英开始失眠了,有时柳秋莎睡了一觉了,睁开眼睛,她无意中发现,王英仍大睁着眼睛躺在那里想着什么。于是她就说:怎么还不睡呀?
王英不说什么,翻了一个身,把后背冲给她。她就知道,王英这是出事了。她冲王英说都是让刘天山闹的。
柳秋莎没想到的是,自己也出事了。
小王秘书让柳秋莎去韩主任那儿一趟,这是命令,她没有理由不去,于是她就一手提着凳子,一手攥着笔记本随小王秘书向韩主任办公的窑洞走去。一路上,柳秋莎的心跟小王秘书的身影似的飘了一路。没见到韩主任,她心里已经明白了大概。
前些日子,王英也是这样被小王秘书叫去了一趟,韩主任跟她谈了话之后,就出了个刘天山。她不知道,这次韩主任跟她谈完话后,会出来个什么人呢?在这一瞬间,她想到了邱教员,邱教员文文静静的样子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也不知为什么,自己在这时会想到邱教员。
一路上,她碰见一些军训队的同学,同学们有男也有女,他们看见柳秋莎随在小王秘书的后面,似乎什么都明白了的样子,有的很有内容地跟她打招呼,有的等她走过去,心知肚明地掩着嘴笑。
那一刻,柳秋莎脸是红的,一直红到了脖颈。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韩主任办公室的。韩主任起身迎接她,还捉住了她的手握了握,接下来韩主任就微笑着让她坐。韩主任办公室除了一张桌子外,还是有几把椅子的,她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坐在了自己的小凳上,这样她感到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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