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这是一句至理名言。
席凉秋一直向上帝、阿弥陀佛、耶稣基督、土地公——能拜的,都拜了,千乞万求别再碰上邵镇云那家伙。他一定会想通他的车子被毁与她脱不了干系。后来允恒告诉她,邵镇云不在大楼中上班,她才放下心。可是今天,很不幸的,她碰到他了。为什么星期二的日子总是诸事不顺呢?电梯中,就只有她与邵镇云。她干嘛那么早来上班?只为多整理一些客户资料,真是无聊!她一直低着头,期待赶快到七楼。
邵镇云为了下午要开标的事来找大哥。
他注意到这个女人是耐看型的!上星期第一次看到她,只觉得不错而已,毕竟他交往过的女人中不乏国色天香。这女人比起来当然不算艳光照人。今天一看,又不同了,韵味很棒!清丽的五官很古典,很秀气,与狂野的外国美人大异其趣。还是一样的不化妆,穿中性衣服,头发只及肩膀,直直的没有吹烫。一直以来他看不上这样的女孩,他喜欢女孩有狂野的大波浪长发,不然就是短得叛逆的短发、穿性感衣服、穿大皮衣都可以,他喜欢有强烈个性的外表,喜欢热情的女人,而这女人都不是;不过这女人幸运的引起他的注意了。但这女人好像没有发现他存在似的,一直低头看她手中紧握的纸袋,故意引起他的注意吗?女人都这样!不过!反正他是中高手。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他用最具磁性的声音,摆出最好看的POSE,一手撑着她旁边的墙,用他英俊的脸逼视她,围住她一小方天地。
“不知道。”她冷冰冰的声音与秀气的外表颇不符,反正这男人没有证据。允恒说过的,来个死不认帐他又能如何?要指控也得要有证据。况且他欺负人在先,是他活该。在纪允恒的洗脑下,她根本连一点愧疚感也没有了。若是有,也会在看到他耍帅卖骚的动作后消失得不见踪影。
“低层的员工总是不知道上头人物的长相,我能理解。”他指着自己。“我是邵镇云,不过人人都叫我雷克。我比较讨厌人家叫我总经理、小老板的那些头衔。你呢,叫什么芳名?”他的脸更逼近了。
这男人身上有香水味。原来男人喷香水的味道与闻起来的感觉都这么恶心。
看来这人迟钝到理解不出他车子的事与她有相干!真的是自己烦心太久了。既然他没想到,她也懒得搭理。她没有与陌生人搭讪的习惯,何况她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了,就应该与别的男人保持距离。
七楼到了。她想出去,可是这男人没有让路的迹象。
她只好开口:“借过。”
“名字?,我不介意跟美人耗时间。”他要看她到底要故作矜持到什么时候。
门已经打开了。
“我要过去!”她低叫!
“到二十四楼坐一下——”他话还来不及说完,就被人抬着后领口拉了出去。
因为他刻意挡住席凉秋的路,所以背对电梯门,这实在是大大失策。所以生平第一次,他,邵家三少爷,给人抬出了电梯。
“我不喜欢看到有人骚扰我的女人。”纪允恒等凉秋跑出来,算准时间,在他来不及挣扎又将他丢回电梯中,电梯门正好上,自动往上升上去了。
“他有没有对你怎样?”纪允恒不担心那个一定会再下来报仇的邵镇云,急忙问凉秋。
席凉秋摇摇头,将纸袋给他。她每天都替他做早点。
“我们看来得找个地方躲了。”她可没兴致对他卑躬曲膝。算了吧!她到底是个受害者,邵镇云得到那种待遇是他活该。
“就等他来,如果运用关系想让我们滚蛋也得看邵家老大允不允许。如果他肯,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他搂住她的肩往他的办公室走。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一个气得发抖并且结巴的声音:“你,你,你——给我站住!”
从来没有!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邵镇云一张脸气得又红又白。他就知道,早就知道这个狂妄的纪允恒会是他的对头,上星期六在会议上就看他不顺眼。
纪允恒示威的将双手环住凉秋的纤腰,让她的背舒服的靠在他怀中。
“有事吗?邵三少爷?”
“你怎么敢那样对我!这公司你不想待了是不是?”他手指向纪允恒的鼻子。
“如果——”纪允恒收起笑脸,双眼射出冷芒,冷冷直视邵镇云。“如果为了这份小小的差事,而任自己的女人遭人调戏,不敢作声,这个男人若不是白痴就是下三滥的瘪三。正巧,我两者都不是,而我又刚好爱她爱得快死掉了。邵三少爷,你还能站在这里平安无事,是我卖你大哥的面子。”
邵镇云心悸了下——一瞬间,他以为他正在受大哥的责难!这狂妄小子竟然有他大哥的威严与气质。哼!一定是自己眼花,他不会让这小子好过的!听听他的口气,卖他大哥的面子?他连替大哥提鞋都不配,还敢这么说。
若在口舌上与他计较就太失他的身份了,尤其现在又有那么多人在看。邵镇云好不容易平抚了一下心中的火气,以冷冷的口气道:“你给我小心一点,我会让你一无所有!”
丢下这一句狠话,他扫了一眼纪允恒怀中的女人。原本就对她有兴趣,既然她是那小子的女人,他更要得到手不可!这小子会知道,他的不幸从惹到他邵镇云的那一刻开始。惹到邵镇云的人都会一辈子活在悔恨之中!他走入电梯中,很漂亮的退场了。
席凉秋对邵镇云再多的恫吓并不那么在意。她忘了很多双眼光在看她与纪允恒亲密的搂在一起。她只想着刚才允恒坦白的话,他很认真的宣告众人:他爱她。她好高兴听到他这么说,好高兴他这么保护她——其实她早就知道的,不管什么人,什么事,只要有关到她,纪允恒都会站在她这边保护她。她从来就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幸运,现在她知道了。这个保护了她七年,守了她七年,为她制造七年麻烦的男人,努力由男孩蜕变成男人,只因为——他爱她,爱惨了她。
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爱之处,不够大方也不够热情,长相更不是国色天香,永远中性化打扮自是散发不出女人味——这样的一个女人为什么会让纪允恒如此执着?她甚至少有对他和颜悦色过,因为以前她只想逃开他的赖皮。
“你竟然敢问我这个问题?”纪允恒怪叫。
中午吃饭时,她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自己认为呢?我爱上你那一点?”他先问。
席凉秋倾头沉思一会儿。
“遗传吧!你说你妈比你爸大了四岁。所以——”
“如果只为此,我会先爱上我高中的老师,有一个正好是大美人,大我七岁不是更好?或者大学时那个大四的系花古什么的,也常来找我,刚好大四岁,这才叫纯遗传。”这只是其中因素之一,不足以当要点。
“不然就是你的眼睛有问题!我们个性不同,思想不同,要是我长得比任何人都美倒还说得过去,我知道我只是清秀而已。”虽然席凉秋并不怎么重视自己的外表,可是她知道男人看女人首先就是看长相。谈什么内在美不内在美的,都是口是心非的把戏。
纪允恒呵呵一笑,抓着她的双手,放在下巴轻轻摩挲。
“就是这个!我爱你这个。知道自己有什么,没有什么。自自然然的,从不虚伪矫作。这么认真的做自己份内的事,知道所有的华丽炫目都是云烟一场。不想一步登天的作白日梦,知道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就外表而言,我的标准没有漂亮不漂亮。所有女人都有她们各自美丽的地方,不能相互比较的。单靠出色不出色来挑对象太危险了。出色的女人那么多,可是尽不入我眼。我比较喜欢先看那一双眼,由眼可以观心。你并不是不出色,那么多对你有企图的男人足以使你了解你是多么迷人的女人。只是我来不及看到你的出色就被你的一双眼迷去了魂魄。唉!害我放弃医学系而来企管系读商业的东西。偏偏我家那遗传的死心眼让我再也看不清其他女人的长相,永远只看清你的。”然后他很孩子气的嘟起嘴。“你说!为什么让我苦追了那么久?要是当初你早些觉悟,现在咱们的孩子几个了?搞不好可以训练一支排球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