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皇帝竟穿着跟我一模一样的衣衫,就连手中的羽毛扇也毫无二致,我们的情侣装变成了兄弟装,这种感觉也不错。
皇帝女装扮相惊艳,恢复男装看起来更为俊秀,真是丰神俊朗,仪表堂堂。
今天注定是值得载入史书的一天,皇帝和贴身宦官一起去那种地方!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上某楼。
皇帝摇着羽毛扇,颇有再世诸葛的风范,他说:“三宝,待会儿进去之后,你保持沉默,一切听我指挥,不许乱跑,也别乱看。一双好眼睛看了不干净的东西,会长针眼。”
皇帝这话说的,跟小时我爹娘吓唬我的路数真是如出一辙。
我只会说汉语,跟那些蒙古人交流起来甚是费力,为了保存体力,我还是听从皇帝吩咐为好,万一出现什么情况,我好保持冷静随机应变。
我和皇帝并肩而行,望着大蒙古包外两个女人拉着两男人进去,我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以前看戏,才子在风月场所找了个粉头,两人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看戏时被戏子们精湛的表演迷得如痴如醉,以至于有一种错觉,好像秦楼楚馆里的姑娘们个个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高级女人,实则不然。名留青史的那些名妓,她们都是最拔尖的女人,如果不是因为家庭变故或者因缘际会,她们压根不会堕入红尘中。她们足够优秀,才有机会出人头地。就像现代的红灯区,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的小姐总是少数,大多数样貌普通,为了生计或者爱慕虚荣不得已走上那条路。她们都跟我一样,有五官有身材,是以,我对即将进入一个花红柳绿的世界丝毫不感觉有什么兴趣。
我们距离蒙古包还有十步之遥,立即就有两个浓妆艳抹的蒙古女人跑上前来搭讪,皇帝只开口说了一句话,她们便邀请我们进去。她们似是长了八个爪子的鲶鱼一样恨不得黏在我们身上,皇帝塞了两锭银子,她们才跟我们保持了一段安全距离。这个所谓的安全距离,实际上也没多远,顶多一拳之隔。
最短的社交安全距离是一米,一米得是一拳距离的多少倍啊?我数不清,算不出来,反正她们没黏在我和皇帝身上,但时不时衣袖会碰到。再加上她们身上有浓重的香味又隐约能闻到汗味,香味夹杂着汗味,在这种大夏天的上午,实在是异常难闻。
我告诫自己:这是为了出面营救孙郁,这些不爽快暂时忍耐一下,很快便过去了。
两位浓妆蒙古姑娘前去打开蒙古包的大门,门一打开,只见四个蒙古大汗光着膀子,四人分别提着一个男人的双手和双脚,犹如杀猪之前把猪的四肢绑住提上案板似的。那可怜的男人只穿着一身白色亵衣亵裤,头发乱蓬蓬的,鞋子也不见了,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我定睛一看,四个大汉像提猪一样提着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孙郁!
看到孙郁这种样子,我两眼猩红,大喊道:“你们放开他!”
我气急,握紧双拳想对着四个人一阵拳打脚踢,可皇帝先我一步,用石子击中四个大汉的手腕,四个凶神恶煞的大汉痛得嗷嗷直叫唤。眼见着他们松手,孙郁要摔倒在地,皇帝上前拉了一把,孙郁总算是站稳了。
孙郁双手紧紧捂在胸前,好像被人欺负到不行,他只看了我一眼,便发了疯似的往外跑。
孙郁从来都没有受过这种羞辱,他从来都是谨慎克制的样子,他从未失态过。
我的眼眶发红,大喊道:“孙郁,你等等我!”
皇帝腹部有伤,要留下来收拾烂摊子,要是皇帝出事了,我十个脑袋都不够赔。可祸不单行,孙郁光着脚,那达慕大会人流穿梭如织,谁知道路上不会有钉子、刀片等硬物割脚。
孙郁濒临崩溃,孙郁对我那么好,我若是不陪伴着孙郁度过眼前的难关,那我还是人
吗?
我分身乏力,恨不得有分身术,既能跟皇帝一起收拾残局,又能安抚孙郁受伤的小心灵。可我没有开挂,我不会分身术,我只能在立刻做出选择。
我跑出几步路,回头喊道:“锦哥哥,你不要跟他们硬来,拿些银子了事。要么你等矮胖男来了再处理,千万要小心身体。我去看看孙郁怎么样,锦哥哥你自个儿小心些。”
皇帝走了几步,他似是想跟我一起去看看孙郁怎么样,可他又说:“三宝……算了……你去看看孙郁吧。”
“多谢锦哥哥成全!”
话说完,我便一路狂奔,顺着孙郁走过的路线追着跑。我脑袋无比清醒,皇帝腹黑又霸道,占有欲强,他不让我跟晏卿往来却同意我跟孙郁继续当朋友。皇帝无非是把握住我和孙郁的心理,我和孙郁就是好哥们,不会有任何逾矩的行为。单从皇帝那几个字的答话来看,他可能想要求我留下来跟他一起收拾烂摊子,但还没过两秒钟,他又改变主意,说算了,让我去看看孙郁。
孙郁救过我和皇帝的命,虽说孙郁是御医,有责任救治皇帝,可这个世界上哪那么容易找到像孙郁这种一心只为治病救人又别无二心只忠于皇帝一人的好御医?
我不敢想像孙郁短短一两个时辰之内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我知道事情很严重。孙郁从来都没有衣衫不整的出现在我面前,在我们还穿开裆裤的时候,很多男孩子八九岁还打赤膊,才两岁多的孙郁每次找我玩都穿的工工整整。为此,我没少笑话他,甚至故意把脏泥巴往孙郁身上抹。孙郁衣裳脏了,也不肯脱下来,宁愿就那么脏着,直到饭点才回家换衣裳。
就是这样一个视形象比天大的孙郁,竟被人羞辱至全身上下只有亵衣亵裤,连鞋子都没保住。
苍天啊,到底是谁这么对孙郁!
孙郁身穿白色的亵衣亵裤,在色彩艳丽的人群中甚是显眼,加上中间走道上太多行人,见孙郁如发了疯似的光脚跑,人们渐渐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我顺着孙郁开好的路一路往前冲,丝毫不觉得累,我只知道我要努力往前跑,稍微一懈怠,孙郁便会不见了。我就是跑断腿,也决不允许孙郁消失在我的眼皮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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