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连说了两句没事,吉祥公主跟我一样,对皇帝的伤势甚是担忧。
孙郁诊脉完毕,问:“锦公子,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头晕、恶心、眼睛放花或者看人有重影的感觉?”
“都没有,我很清醒,我没事。”
皇帝越是这样,我越心痛,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要不是我争强好胜,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大不了我被刀疤男带回去当洗脚婢,大丈夫都能屈能伸,我一个姑娘家,有什么好执着的?
“锦哥哥,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皇帝抬起左手替我抹掉眼泪,“都多大的人了,哭什么?”
我才哭得好一点,吉祥公主又跑来哭,孙郁发怒道:“别哭了,你们哭哭啼啼的,影响我施救。你们大可以疏通周围这些观众,锦公子不宜移动,你们可以搞一个蒙古包来。”
我只想陪伴皇帝左右,吉祥公主倒也懂事,说:“三宝,你留下照顾我哥哥,我去把这些围观的人骂走,再去弄一个蒙古包来。”
孙郁将皇帝的蒙古袍,用匕首割了一个大洞,短箭周围尽是浓浓的淤血,我看着甚是心痛。
孙郁用酒擦拭伤口周围,凝固的血迹被擦除掉,孙郁说:“锦公子,这支短箭无毒,只是短箭有倒刺,拔出来十分疼痛。我所带的医箱工具有限,没有什么可以让锦公子咬住的东西,锦公子要是疼痛难忍,尽管叫出来,会好受些。”
“锦哥哥,你咬我的手。”
皇帝有气无力的摇摇头,还劝我说:“知夏,拔短箭的过程很血腥,你还是走一边去,我能忍。”
皇帝不想让我看到孙郁拔短箭的过程?皇帝连这种巨大的疼痛都能忍住,我作为一个旁观者,顶多是心痛不已,又不能感同身受。我要是离开,岂不是太狼心狗肺了?更何况,有我的陪伴,兴许皇帝会好受一些呢?
孙郁又说:“锦公子,此处环境简陋,没有什么消毒工具,又没有热水,我只能在拔出短箭后,迅速的浇上烈酒。如果锦公子扛不住这样的疼痛,可能会痛晕过去,请锦公子做好心理准备。”
“孙郁,你动手吧。”
我想起清明节的时候,乔止月同样是被这种短箭所伤,当时那些御医们束手无策,就是孙郁敢为人先,初生牛犊不怕虎,帮乔止月拔出了短箭,乔止月能痊愈得那么快,跟孙郁的好医术是密不可分的。
没想到,短箭伤过乔止月,竟有伤了皇帝。皇帝武艺高强,身子骨比常人强几倍,可拔出短箭这样的大手术,没有麻醉药,拔出短箭后还要浇上烈酒,岂是一个疼字了得?
孙郁给了我打火石,我搞了一点干草,待点燃火后,把几把手术刀在火上烤了烤。孙郁又把几种不同药效的药瓶指给我看,让我待会儿递给他,我不敢马虎,用心记住这些瓶瓶罐罐和对应的名字,争取给孙郁当一个合格的助手。
准备工作做好之后,孙郁道:“锦公子,我要开始了,你千万要忍住。”
皇帝神志清醒,目光坚定的点点头。
孙郁握住箭头,一眨眼,便把短箭扯了出来,短箭上的倒刺勾出了几块细碎的小肉,颜色鲜红,带有一股腥味。皇帝眉头紧皱,咬紧牙关,因过于疼痛,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可皇帝愣是一声不吭,连一个痛字都不说。
在孙郁的命令下,我把各种用途的手术刀递给孙郁,我感觉周围的世界好像不存在了,整个世界只有我、皇帝和孙郁。我们三人协同作战,势必将病魔赶走。
待皇帝身上的伤口处理干净后,我看见一个小小的血窟窿,里面全是鲜红的肌肉,这得多疼啊!
孙郁在敷药之前,擦拭了一点烈酒在皇帝的伤口处,皇帝的俊眉拧在一起,神情痛苦,但皇帝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喊疼喊痛的字眼。
孙郁叫我拿一种又一种药,我丝毫不
敢迟疑,都是他报出一种药物名,我便迅速的拿出,没出任何差错。其中,我最熟悉的是金疮药。
孙郁将伤口敷好药后,命令我把皇帝上身的衣裳撕烂。
皇帝却不同意,“孙郁,我的衣裳岂可当众这么脱掉?”
到了这个时候,皇帝还顾忌脸面。皇家贵胄对穿衣打扮有严苛的要求,皇帝从未当众脱衣过,此时,是迫不得已。更何况,蒙古草原上,打赤膊的男人不在少数,那些打赤膊的男子,并非个个都有壮硕的肌肉,也有些是满肚肥肠,毫无美感可言。可那些人,并不在意别人的眼光,觉得打赤膊没什么大不了的。皇帝受伤了,还如此注重形象,我是该说皇帝这个习惯是好还是坏?
孙郁回道:“锦公子,我要在你腰间缠纱布,若是不脱衣裳,很是不方便。拔箭之前,我本想脱掉你的衣裳,可短箭露出来的地方较长,我怕脱衣裳会造成二次伤害,是故只割了一个大洞。”
我附和道:“锦哥哥,我替你挡一下,待缠好纱布后,再穿上便是。”
“不要。”
皇帝不肯让步,我和孙郁身为皇帝的下属,岂可违拗皇帝的意思?孙郁只得服从皇帝的旨意,将就着缠纱布,孙郁忙活了好一阵子,才把纱布缠好。
待皇帝的伤口处理完毕,吉祥公主引着一些人来此处安装蒙古包,皇帝说:“我没事,可以回苏合姐家休息。”
那怎么行!刚受伤便受车马颠簸,万一伤口裂开来怎么办?我忙道:“锦哥哥,此事万万不可。苏合姐家千好万好,只有距离此处很远这一点不好。锦哥哥,你安心养伤,等养好伤了随你怎么玩。”
孙郁也是严重不同意皇帝的说法,“锦公子,你的伤口较深,若是不好好休养,将来会落下病根。新搭建的蒙古包较为简陋,但好歹可以让你减少移动次数,对你的伤势恢复大有好处。烦劳锦公子暂且忍耐些,等过了几天,伤势好了些,再回苏合姐家住也不迟。”
在我和孙郁的联名说服之下,皇帝勉强同意卧床休息两天。皇帝因我而受伤,我必须担负起照顾皇帝的重任,绝不能让皇帝落下病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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