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恶战更为激烈,但他们这边的形势,也更为不利了。本领仅次于“渔夫”林逸士的“樵子”乐隐夫业已受伤,少了一个最得力的帮手;敌方却多了一个武功高强的长孙兆,而且还有大吉大休两个强手,他们送小王爷上楼,很快就会回来。
弥罗法师双轮交击,哈哈笑道:“渭水渔樵,刚才咱们还未分胜负,有胆的再来与我决个雌雄!”他明知乐隐夫业已受伤,仍然指名向他们挑战。
乐隐夫怒道:“斗就斗,我怕你么?”摇摇晃,舞起开山大斧,上前接战。弥罗法师闪开林逸士的鱼竿,双轮齐向乐隐夫推去,“当”的一声,和开山大斧碰个正着。乐隐夫“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兀是咬紧牙根,不肯退后一步。
林逸士喝道:“欺负受伤的人,算得什么英雄好汉?二弟,听我的话,不要中这秃驴激将之计,让我来对付他!”弥罗法师哈哈笑道:“好,你是英雄好汉,我和你单打独斗!”
陈云二人连忙奔上,双剑再斗双轮,只听得叮叮当当之声,宛如繁弦急奏,片倾之间,碰击了数十下。弥罗法师暗暗吃惊:“这两个小子的剑法怎的越发厉害了?”原来并非陈云二人比前厉害,而是因为弥罗法师在和林逸士两番恶战之后,气力已是差了一些。另一边,长孙兆和林逸士斗在一起。弥罗法师游目四顾,见己方已是稳操胜券,不过葛南威杜索素和十多个受了伤的叫化子还在拼命力战,高呼酣斗。俗语有云:一夫拼命,万夫莫当,这许多人拼命,瓦刺武士虽然强悍,也是不禁有点胆怯,只能结成方阵,围住他们。弥罗法师眉头一皱,喝道。”你们闪开,让我把这些讨厌的叫化子一个个都杀干净!”话犹未了,忽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喝道。”是哪条恶狗胆敢如此乱吠?哼,哼,还有令你们更加头痛的老叫化在这里呢!”声到人到,只见一个背着大红葫芦的老叫化首先出现。
跟着这老叫化出现的是一群蜂拥而来的乞丐。原来这老叫化正是丐帮的帮主陆昆仑。他率领第三批丐帮弟子刚刚赶到。留下一小半在外面园子帮池梁、韩芷等人抵御龙府卫士,来宾馆驰援的约有二十多人。
二十多人数量上还是比不上刺瓦武士之多,但这批生力军一到,却是可以扭转危局了。黑夜之中,瓦刺武土也不知敌人来了多少,阵脚不觉大乱。
陆昆仑瞅着弥罗冷冷说道:“你敢情是自号天下无敌的瓦刺国师了,哼,你要杀叫化子,老叫化就送上门来让你动手,看你有何本领把我杀掉!”弥罗法师双轮推出,隐隐挟着风雷之声,来势猛烈之极。陆昆仑也不使用兵器,竟然就凭着一双肉拳对付。
掌风轮影之中,只见陆昆仑身形一晃,弥罗法师却退了一步。他的日月双轮,竟然给陆昆仑的劈空掌力荡开。
陆昆仑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看掌!”弥罗法师也真不弱,瞬息间移步换形,避开正面攻来的掌力,双轮左右一分,夹击陆昆仑两胁,要令他的劈空掌力无法左右兼顾。
哪知陆昆仑似乎早已料到他有此一着,抢着一步,偏锋疾上,反手抓他肩上的琵琶骨。这一招是攻敌之所必救,弥罗法师收回日轮防身,陆昆仑也早已闪开了他的月轮了。弥罗法师自负平生无敌,不料他的日月双轮竟是奈何不了陆昆仑的一双肉掌,不由得暗暗吃惊:“这老叫化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功力看来还在渭水渔樵之上。我却怎的这样不济了?”
其实两人的武学造诣固然是各有干秋,本身功力,也只是在伯仲之间,难分轩轻的。若在平时,弥罗法师有双轮在手,陆昆仑不用兵器,他也应该可以稍占上风。但此际,他已先后称渭水渔樵、陈云二人的双剑合壁恶斗了两场,此消彼长,自是难免稍处下风。
陆昆仑忽地拿下背上大红葫芦,说道:“且待老叫化喝够了酒再和你打!”张开嘴巴,俨似鲸吞虹吸,一下子把盛得满满的一葫芦汾酒全都喝光。
弥罗法师双轮高举,准备迎敌。陆昆仑道:“且慢。”弥罗法师道:“怎么,你不敢打了。”陆昆仑笑道:“咱们打了这许久,你滴水尚未沾唇,口渴不渴?”
弥罗法师怔了一怔,喝道:“我没工夫听你胡说八道,要打快来!”陆昆仑笑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老叫化是想请你喝酒呀!”
弥罗法师怒道:“谁要喝你的酒!”
陆昆仑打了个哈哈,“你不喝也得喝。敬酒不吃,那就吃罚酒吧。”
说到“罚酒”二字,蓦地大口一张,喷出一股酒浪。弥罗法师只觉眼前白濛濛一片,生怕被敌所算,连忙闭上眼睛,狂舞双轮。
酒花雨点般洒在他的身上,虽然伤不了他,也令他感觉热辣辣的有点隐隐作痛。他怕给弄瞎眼睛,慌忙背转身子,接连退下六七步。
陆昆仑哈哈大笑,说道:“你敬酒不吃吃罚酒,这罚酒滋味如何?嘿嘿,哈哈,你既然不敢和老叫花再打,老叫化只好走啦!”
弥罗法师张开眼睛一瞧,只见身披的大红袈裟,竟然被射穿一个个小洞,好像蜂巢。饶他本领高强,见这情形,也是不禁骇然。
此时陈石星与云瑚双剑合壁,早已把大吉大休杀退,陆昆仑冲入瓦刺武土的方阵,把那些武士打得望风披靡。
弥罗法师惊魂已定,大怒喝道:“老叫化,你用诡计脱身,有胆的回来和我再战!”
陆昆仑笑道:“胜负已决,谁还与你纠缠?有胆的你来追吧!”
云瑚可以闭着眼睛在这园子行走也不会迷路,他带领陈石星进到人少的地方,左一个拐弯,右一个拐弯,不过一会,他们又回到“武陵源”了。
“武陵源”附近倒是静悄俏的看不到有卫士巡逻。原来所有的王府卫士都已调动去对付“入侵”的敌人了。“武陵源”僻处一角,既没发现敌人,是以本来在附近看守的卫士也都调走了。
陈石星穿过水帘,在洞口用传音入密的功夫说道:“我是陈石星,段大哥,你和戒嗔大师怎么样了?”
没听见段剑平的回答。里面黑黝黝的也不知有没有人。
陈石星吃了一惊,轻声和云瑚说道:“小心点儿,咱们进去看看。”两人拔剑出鞘,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往洞里走。
忽地似闻呼吸的声息,剑尖上的光芒也隐约可见两个人了。这两个人是盘膝坐在地上的。云瑚说道:“段大哥么?”仍然没见回答,那两个人动也不动。
陈石星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连忙擦擦火石,走近去看。一看之下,方始松了口气。
这两人正是段剑平和戒嗔和尚。他们盘膝坐在地上,双掌相抵。宛似老僧入定,对外间的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段剑平的头上冒出热腾腾的白汽,戒嗔和尚的额角也正在沁出一颗颗豆般大小的汗珠,气喘吁吁。
陈石星是个武学行家,一看就知段剑平正用本身真力,助戒嗔和尚运行真气,推血过宫。淤血一化,戒嗔和尚的伤势当可减轻。此际,他们运功正是到了紧要关头,当然不能回答陈石星了。
陈石星又是欢喜,又是吃惊。欢喜的是他们都还活着,吃惊的是段剑平在连番恶斗之后,又替戒嗔和尚治伤,看他这个情形,显然亦已到了精疲力竭的田地。倘若元气耗损过甚,只怕救活了戒嗔和尚,他自身也得大病一场。当下连忙把手掌按在戒嗔和尚的背心,用张丹枫传给他的内功心法,一股真气,透过戒嗔和尚的背心的“风府穴”,替他推血过官。张丹枫所传的内功心法果然神妙无比,不过片刻,戒嗔和尚已是睁开了眼睛,苍白的脸上也有一点血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