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婉玉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听得薛婉玉求见,云霓本不想见她,可她心中又记着那日里有关云霓的那些话,思来想去,还是允了。

云霓料得不错,薛婉玉一见她,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道:“王妃,听闻你同明嘉郡主情同姐妹,可有想过这都是你一厢情愿?”

说着,像是生怕云霓打断她赶她出去一般,语速飞快地将她同云璃见面时,云璃那些嘲讽与贬低的话语说了一遍。

这些话其实并没有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可云霓看重二人间的情分,这些话语,无异于诛心。

薛婉玉的话的确有挑拨之嫌,云霓既然看重宁王府一脉,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她。

可自从上回薛婉玉的话撕开了表面的平静,云霓便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从前的种种,甚至都不需要抽丝剥茧,从前那些刻意被忽视掉的种种,再也不能隐藏在“心直口快”之类的借口之下粉饰太平。

今日里薛婉玉再将云璃说过的话学一遍,从前被刻意忽视的东西便越发清晰起来。

薛婉玉说完了这些话,目的达到,便不再多言,带着张嬷打算回乡。

张嬷面颊上被掌嘴的红痕还未完全消散,因为没能及时敷药的原故,原本只是淤肿的地方被她忍不住又抠又抓地弄破了,导致溃烂,留下了一道显眼的疤。

薛婉玉不仅没能飞上枝头变凤凰,还被人当了枪使,虽然她也没弄明白那药容煜究竟是吃了没吃,但晋王府没人再追究这事,她也不会傻到非要刨根问底,非要问清楚容煜是否中了药。

虽然三十板子几乎要了她半条命,但后续并没有再为难她,且晋王府家大业大,先不说房中那些珠宝首饰,就说先前她还仗着“表姑娘”名号作威作福的时候,京中那些贵女巴结讨好给她买的那些物件,若是拿出去当了,也够她挥霍一阵子了。

再说,京中这些事情老家那边又无人知晓,她只说这些是晋王府的赏赐,那人人不都得高看她一眼?

薛婉玉心里打着算盘,甚至还匀出了银两包了马车,想“风风光光”地回乡。

哪知还未出京城,事情便开始不可控了。

薛婉玉方才说了那一通话便立刻出了府,眼下口干舌燥的很,便对张嬷道:“张嬷,给我倒杯茶来。”

哪知张嬷翻了个白眼,竟是啐了一口:“自己倒去。”

薛婉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怒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张嬷这几天也想明白了,薛婉玉一个娇小姐,力气哪里有她这个做惯了粗活的婆子大?薛婉玉说又说不过她,打又打不过她,她还敬些薛婉玉做什么?

薛婉玉瞧出了她的心思,威胁道:“戴回了薛府,你还想过好日子?”

张嬷才不怕她,冷笑一声道:“你不如小想想回薛府的路上,你要过什么日子吧!”

说罢,又打起了薛婉玉带出来的那些金银首饰的心思:“旁人不知晓你在晋王府经历了什么,老婆子我可是一清二楚,你要是还想嫁个好人家,就好好对待我,否则,你说一门亲,我搅黄一门!”

张嬷可谓是拿捏住了薛婉玉想要攀高枝的心思,一句话便让薛婉玉不敢再说什么。

长路漫漫,恶人自有恶人磨。

晋王府并没有刻意隐瞒薛婉玉出京的消息,不到半日,从前那些捧着薛婉玉的人几乎都知晓了。

有的人只惋惜押错了宝,心道这个表姑娘是个不中用的,另一些人,便有些不安了。

譬如宁王府。

宁王妃时知晓云璃那些小动作的,也曾警告过她不要太随心所欲,她知晓云璃的性子,也知晓她想在云霓面前争个脸面,虽然口头严厉,却也并未实质性地阻止什么。

眼下薛婉玉出了京,宁王妃便觉有些许不对劲,暗暗差人打听晋王府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打听来打听去,晋王府的情况没打听清楚,倒是打听出来云璃给薛婉玉媚.药的事情。

宁王妃在后宅这么多年,直觉薛婉玉被赶出府跟那媚.药脱不了干系。

宁王妃打听来打听去,可晋王府那边的消息始终打听不清晰,反倒是无意间得知薛婉玉前段时日同云璃来往过密,还得知了云璃说过的那些混账话。

宁王妃顿时有些心急。

这些事情她能打听到,说明容煜也能打听到。

但容煜对云霓是个什么态度,宁王妃琢磨不透。

她这些年在云霓身上花了不少时间与精力,还让云璃也好好对待这个姐姐,她可不想让数年的心血一朝打水漂。

宁王妃忧心忡忡了几日,索性向晋王府递了帖子,要见云霓一面。

云霓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宁王妃思虑一番,将云璃也一并带了去。

在去晋王府的马车里,宁王妃不厌其烦地提点云璃:“待会儿见了云霓,你可得收一收你的心思,对她体贴些。”

说罢,又忍不住埋怨道:“你这孩子,怎么这样沉不住气,非要自己动手找那些不三不四的药做什么?这下留下把柄了吧?”

云璃被她念叨了一路,正不耐烦着,听她还在说,便打断道:“我知晓了,对她体贴些就是。再说了,是我找的药又如何?药是薛婉玉下的,同我有什么关系,就算薛婉玉是个不中用的,将我给供出来了,云霓难道还要相信薛婉玉一个外人不成?”

见宁王妃还要再说什么,云璃不耐烦听她絮叨:“好了好了,你不是总和云霓说要护着我这个妹妹?从小到大,云霓什么时候给过我脸色看?就她那没什么主见的性子,还不是你我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宁王妃闻言,觉得云璃说得有道理。

自打先帝和先皇后故去后,她和云璃便常常入宫陪伴,又有着她同先皇后手帕交这一层关系,宁王妃与云璃很顺利地便得了云霓全身心的信任与依赖。

今日之事,云璃说的不无道理,她们这么多年的经营,怎么会被薛婉玉那个蠢货两句挑拨了去?

宁王妃略略放下心来,想着待会儿见了云霓后的说辞。

待到了晋王府,一见云霓,宁王妃便忧心忡忡地拉住她的手,嘘寒问暖了一番,而后便将话引到了薛婉玉身上:“听闻前两日那表姑娘被赶出了府,可是做了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否则怎会平白无故被赶出去呢?”

宁王妃直截了当地提起了薛婉玉,仿佛这事儿同云璃半点关系也没有似的,端得是一个“坦坦荡荡”。

云霓直视她的目光,见她神色毫无异常,心中对此事仍有些怀疑,却还是道:“那位表姑娘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些不三不四的东西,接机想入王爷房中,好在王爷身边的人机灵,及时发现。她愿望落了空,自然没脸待在府上了。”

云霓这话留了一线,没说薛婉玉究竟得手没得手。

但这事儿正是云璃所关心的,见云霓说得含糊,便直接问道:“那药究竟起作用了没有?晋王可与她春风一度了?”

说罢,还笑了笑:“这事情你可得仔细些,若是时候薛姑娘大着个肚子寻上门来,那可说不清了。”

云霓闻言看过去,见云璃面上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甚至还带着些窥探秘密的兴奋,心中忽地凉了下去。

她对容煜的心意,云璃是知晓的。

且不说别的,薛婉玉被赶出晋王府,已经说明了容煜对此事的态度,云璃却偏偏要如此直白地问到底,这无疑是在往她心窝子上扎刀子。

见云霓神色冷淡,云璃找补道:“姐姐,我这也是为了你好,若是薛婉玉日后怀着野种过来,口口声声说是晋王的种,要和你儿子抢世子之位,你可如何是好?”

说罢,依旧不依不饶道:“姐姐你可要打探清楚,她到底得手了没有?”

若说云璃是关心她,那提醒她时候莫被薛婉玉嫌麻烦也无可厚非,可云璃话里话外想要窥探的,都是床帏里那些事。

这让云霓很是不适。

宁王妃瞧出来云霓不想再说这个,便对云璃道:“好了好了,没见你姐姐不想说这事?你又何必戳她心窝子?”

说罢,又安抚云霓道:“你也莫往心里去,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更何况一个已经被赶出去的乡下丫头,这能威胁到你什么?”

宁王妃认定云霓不回答的原因是不想接受容煜同其他女子有肌肤之亲,见云璃接二连三的问,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索性开口给这事儿定了性,再去瞧云霓的神色。

云霓这几日被薛婉玉的话扰得烦心,神色颇有些恹恹的,落在宁王妃与云璃眼中,便是她为此事忧思过重的模样。

云璃恶心了她一把,只觉心里舒畅,又见她半点儿也没提到薛婉玉究竟是从哪里弄来的药,便以为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假惺惺安慰了云霓几句,便同宁王妃回府去了。

在离开晋王府前,宁王妃特意支开了落画等人,拉着云霓道:“好姑娘,上回我给你的那药粉还在不在,可按我说的方式掺进了容煜那贼子的吃食里?”

云霓犹疑一瞬,点了点头。

宁王妃暂且松了一口气,笑道:“好,有你在,我也放心了。岳姐姐若是泉下有知,知晓你这样护着淇儿,也定会开心的。”

宁王妃提起先皇后和小皇帝,目的便是让云霓继续冒着风险做此事,却无意间提醒了云霓。

上回宁王妃给她这药粉时,说是云淇的意思,她心有疑虑,却一直没时间同云淇对过这件事。

今日里再提起,云霓忽地意识到,她得尽快同云淇说起这些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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