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匆匆跑来,大略看了一眼,便示意扶着薛婉玉和张嬷的人赶紧把这两人弄走。

张嬷一见事态不对,立刻往地上一赖,三五个人都拉不起她来。

张嬷一面赖在地上,一面哭嚎得更大声了:“我要见王爷!让王爷来评评理!这个毒妇!”

管事自然不可能为了这种事情去打扰容煜,眼见着张嬷越闹越起劲儿,便对这云霓恭敬道:“王妃,这事儿估计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您先回去,这里交给属下就好。”

管家声音不大,但周围人也能听清,张嬷正装模作样呜咽着,听到这话,顿时不干了。

薛婉玉都把事情挑起来了,若要让云霓就这么走了,那之前的戏不都白演了?

张嬷之所以这么撒泼,不过就是听了薛婉玉的话,想借机扳倒云霓,让薛婉玉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她也跟着过上更好的日子。

眼见着云霓要走,张嬷一个机灵,飞身一扑,想抱住云霓的腿,不让她走。

哪知这几道没有控制好,一头撞去,正撞在云霓腰间。

云霓本就没有防备,加之张嬷的力气简直有她两倍还不止,若不是落画眼疾手快挡了一下,只怕云霓整个人都要飞出去。

但即便如此,云霓受到的冲撞力道也不小,脚下一个不稳,顿时磕在地上,肩上的衣物在地上蹭过,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容煜快步赶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管事和落画吓了一大跳,赶忙要去扶云霓起来。

容煜却比他们更快一步,大步上前,将云霓拦腰抱起,一面往回走,一面吩咐道:“去请施大夫和清雨姑娘!”

云霓后背一片火辣辣的疼,见容煜面色沉沉,便忍着疼痛小声道:“不必劳烦施大夫了,让落画帮着揉些药油便好。”

容煜就当没听见,抱着她一路走回了房间。

施闻二人住在府外,来得没有这样快,容煜又放心不下,自然不能干等着,犹豫了一瞬,关心云霓的心到底占了上风,沉声道:“将衣裳脱了,我看看强势。”

云霓面颊上顿时沁了一抹艳色,但容煜说得一身正气,又是为了看伤势,云霓也不好忸怩,抬手解了腰带,将上衫的系带松了松,衣衫退至肩下。

云霓的衣衫裂了长长一道口子,看着有些吓人,但路上并无什么尖锐的物体,因此只是将衣衫蹭破了,肩背处的肌肤有些擦伤。

但云霓一身肌肤最是娇嫩,衣衫裂开处的肌肤蹭出一道长长的红痕,与她玉般光洁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看着便让人觉得有些严重。

容煜瞧见那伤痕便很是心疼,下意识便抬手,指腹轻轻触碰那处红痕。

过了最起先的那阵痛感,云霓这会儿已经觉得好多了了,眼下容煜的指尖覆上去,只让她觉得有些痒。

有些痒,便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容煜却以为她是疼的,顿时更心疼了。

容煜的指尖带着薄茧,云霓只觉得背后的触感有些粗粝,他小心又小心地放缓动作,反倒让云霓觉得更痒了。

但容煜眼下是在关心她,即便是觉得痒,云霓也忍着。只是容煜在她肩背处摩挲的指尖似乎并没有停下的意思,云霓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往前躲了躲。

她这举动,让容煜怔了怔,而后更担忧了:“很疼?”

云霓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道:“很痒。”

她背对着容煜,这句话容煜便有些没听清,只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同他喊痛,便收了手指,对云霓道:“换身衣裳吧,施大人大人应当也快到了。”

说罢,转身出了屏风,让落画进来为云霓更衣。

落画抱着干净衣裳进来,眼睛红红的,一见云霓便跪下请罪:“奴婢没有拉住那个泼妇,还请王妃责罚!”

云霓上前扶她起来,安抚道:“谁也没想到她会突然有词举动,不怪你。”

方才那情形,云霓自己不觉得有什么,但落画等人在一旁目睹了全程,看着张嬷发狂一般地冲过去,重重地将云霓撞倒在地上,云霓摔得“砰”一声闷响,任谁看了都揪心。

狂且落画本就是容煜特地拨过来保护云霓安危的,这回眼睁睁看着云霓受了伤,落画觉得这是自己失职,自责得不得了。

这会儿云霓不仅没有责骂她,反倒还说不是她的过错,落画眼中更是湿润一片。

在看到云霓背上那道红痕时,落画更是忍不住摸了摸眼睛,又怕惹得云霓伤心,只吸了吸鼻子,没发出旁的声音来。

在云霓换衣裳的时间里,施闻与施清雨也匆匆赶来。

施闻为云霓细细把了脉,确认无大碍后,便退了出去,由施清雨为她上药。

容煜放心不下,同施闻反复确认过那不过是皮外伤后,才渐渐放下心来。

因得云霓上药要退去衣裳,施闻和容都很自觉地退到了门外,这会儿说起云霓的强势时也没刻意压着声音,施闻说完后,还没等容煜说什么,就听得台阶下一道柔柔弱弱的声音道:“王妃没事,可真是太好了。”

容煜顺着声音望去,目光陡然沉了下去。

薛婉玉见容煜看过来,立刻做出一副娇柔地模样,掩唇叹了一口气道:“方才王妃姐姐生气,将我一把推到地上,特意为王爷熬了一整个下午的补汤也尽数撒在了地上,张嬷气不过我的心血被毁,这才为我出头。只是她年纪大了,行事也欠稳妥,不知王妃姐姐眼下如何了?我让张嬷进去给她赔个罪吧。”

方才容煜将云霓抱了回来,管事紧接着就将薛婉玉与张嬷二人带了过来,等候处置。

张嬷被押着跪在地上,但薛婉玉身份上好歹是个表姑娘,又不是直接动手的那个人,管事便没敢让她跪着等,只吩咐人看住了她。

而管事这一举动,倒给了薛婉玉错觉,觉得容煜并不会责罚她。

在她眼中,云霓不过空有名头而已,加之施闻二人很是随性洒脱,并不怎么注重穿着打扮,看起来十分朴素,便让薛婉玉觉得这二人不过是来凑数的,更加笃定云霓在晋王府没什么地位。

而容煜这段时日虽说对她并不热络,但每次她缠着他说话时,容煜也并未将她推开不是?

薛婉玉这么想着,便觉今天这事儿不过是小打小闹,更何况她也摔在了地上,顶多就是给张嬷按个不尊重王妃的罪名,不痛不痒地责罚一下便罢了。

因此这会儿薛婉玉仍不觉得这是个大事儿,在听见施闻说云霓没有大碍时,便觉得今日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至于她让张嬷赔礼道歉,不过是看在容煜的面子上,让张嬷给云霓说句软话,这便算过了,云霓日后也追究不得。

张嬷被人押在地上,方才害怕得不得了,这会儿听得施闻说云霓无大碍,又听得薛婉玉这么说,便赶忙堆笑道:“是啊王爷,是老奴没轻没重冲撞了王妃,老奴心里过意不去,让老奴给王妃道个歉吧。”

这语气,听起来倒像是她赏脸给云霓道歉似的。

容煜面色更沉了几分,扬声唤出了落画,问道:“方才究竟发生了何事?”

落画一五一十将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尤其是说到薛婉玉假摔与张嬷故意撞倒云霓时,语气都加重了几分。

薛婉玉听得心急,口中“哎呀”了一声,埋怨道:“你这小姑娘瞧着漂漂亮亮的,嘴巴怎么就这么毒呢,可不能乱说话!可不能因为你是王妃身边伺候的人,就把屎盆子往我和张嬷身上扣啊?”

说罢,又朝着容煜委屈道:“王爷,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我只是担忧您的身子,带着补汤去看您啊!哪知路上遇见了王妃,她知道我是去看您,她就,她就——”

话说到一半,薛婉玉便转头嘤嘤哭泣起来,看起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另一边,张嬷听了落画的描述,顿时恶狠狠地盯着她,嘴里不干不净地嘟囔着什么。

押着张嬷的两个仆从都不由得皱了眉,觉得她口中那些话脏得跟。

张嬷不仅不干不净地说落画,还连带着将云霓也一块儿说了。

容煜没管垂首在一旁显得好不可怜的薛婉玉,垂眸看了一眼张嬷,淡声道:“掌嘴。”

说罢对落画一颔首:“你去。”

张嬷还没反应过来,见容煜看向落画,还以为是容煜嫌恶落画方才说的那些话要掌她的嘴,刚要得意,就见落画大步走过来,扬起手,“啪”的一巴掌落在张嬷面上。

张嬷被打得懵了,待反应过来,跳起来就要还手,却被两侧的人按得紧紧的,挨了十几巴掌。

落画手中并未留情,连打了二十下才停手。

张嬷面颊上已有清晰的指印,火辣辣地疼。

张嬷被落画的气势吓住了,频频往后缩,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惊慌失措的看向薛婉玉,哭喊道:“小姐救我!小姐救我!”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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