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置本该就是你的。

这句话被薛婉玉放在口中嚼了又嚼,听得她直眼热。

是啊,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

云璃不愧是郡主,果然有魄力!

亏得她从前只想当个侧妃,既然正妃云霓是个不争气的,把她挤下去又如何?

云璃见她没说话,以为她是不敢,便继续道:“晋王心里有你,有他护着,连皇帝都不能奈何你,再说了,她云霓是个公主,即便被休做下堂妇,也能在公主府里锦衣玉食,可你呢?若是无名无分跟在晋王身侧,若是日后公主要拿正妻的身份收拾你,晋王想护你都没有立场。”

云璃每一句话都说进了薛婉玉心里,且听这些话的意思,分明是向着她薛婉玉的。

薛婉玉琢磨了琢磨,一颗心渐渐定了下来,对云璃点头道:“多谢郡主提点,婉玉定不负所望。”

云璃笑着点了点头,饮了一口茶,不紧不慢道:“待薛姑娘心想事成后,可莫要忘了在王爷面前美言我几句。”

这话说得有些模棱两可,分明什么也没说,却又让薛婉玉觉得云璃这番提点她的目的是为了日后有人帮她在容煜耳边吹枕头风,是有求于她的。

既然有利益牵扯,薛婉玉对云璃的话越发信服,脑中已然在盘算要怎么让云霓吃瘪了。

与云霓见了这一面后,薛婉玉在府中越发肆无忌惮起来,几乎日日都在门口等着容煜下朝回府,有时等上一两个时辰都不觉累。待容煜回了府,多半是不理会她的,薛婉玉也不气馁,追着容煜一路叽叽喳喳到书房,同他讲一些趣事儿。

哪怕容煜半分回应也无,薛婉玉也日日如此,她坚信容煜总有一天会被她打动。

府中众人对她这番厚脸皮的举动瞠目结舌,又碍于她的身份不好说什么,只一个个闭紧了嘴,没有将事情往云霓面前捅,以免惹得她不痛快。

只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没过两日,云霓就知晓薛婉玉日日都在大门口迎接容煜,而容煜似乎也没有拒绝。

云霓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但想起容煜上回说的“会对薛婉玉更好一些”的话,让她莫往心里去,便只得压下情绪,尽量不去想那许多。

施清雨依旧每隔三日便会入府为她按跷,顺带着熬些汤药调理身子。

安神汤有异一事,容煜并未对云霓说,施清雨却是知晓的。如今施闻研制出了清理余毒的法子,但却不是一日两日便能调理好的。加之云霓常年服用那安神汤,又陪以安神香,眼下施闻暗暗改了那药方,虽说不再会积累毒素,可云霓夜里也渐渐回到会骤然惊醒的状态,并休息得不好。

施清雨不能告诉她方子的真相,只宽慰她说是换了惯常的住处,还不大适应,心里又装着事儿,这才导致她夜间没从前睡得好了。

云霓自打入了晋王府,心中便如同麻团一般,许多事情纠缠在一起,理不清晰,因此施清雨搬出这个理由,云霓很容易便相信了。

说了这个理由,施清雨顺势便让云霓好好休息,放宽心态,莫要为多余的人或事担忧。

这样一来,云霓白日里大多时间便在房中补眠,余下的时间便翻翻书喝喝茶,用过饭后落画陪着她在院子里走一走,偶尔去花园的凉亭里坐一坐,日子过得轻松惬意。

且云霓这样的活动范围,能遇上薛婉玉的情况少之又少。

可架不住有人偏要往她眼前凑。

这日里,云霓用过晚饭,由落画陪着,在府中走动消消食。

容煜用过饭后便去了书房,云霓也不多管他,只听得落画捡着府中的趣事儿说给她听,正是悠闲自在。

说来也巧,云霓平日里并不往这条路上走,今日里心血来潮走了过来,正碰上拎着食盒匆匆忙忙往书房赶的薛婉玉。

薛婉玉没把云霓放在眼里,很是敷衍地行了个礼,就要去寻容煜。脚步都迈出去了,忽地又想起什么,折回来掩唇一笑道:“王妃姐姐今日里好兴致,怎么想着出院子了?”

她这声“姐姐”叫得云霓皱了眉,只是不想多费口舌同她计较,却也不想多理会她这毫无意义的问话,淡淡瞧了她一眼,就要越过她去。

薛婉玉被云霓这样直白地无视,面上顿觉挂不住,气得咬了咬牙,扭头给张嬷使了个眼色。

张嬷心领神会,抬手挡住云霓的去路,口中高声道:“王妃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家小姐这么大一个活人您看不见?您这也太欺人太甚了吧!”

张嬷嗓门大,一上来就是个吵架的气势,云霓听得耳边一阵聒噪,不由得皱了皱眉。

张嬷的话自然不需要云霓来回答,落画已上前一步,对张嬷道:“王妃做什么事情,还需要向你解释?”

上回薛婉玉同云璃说过话后,越发觉得云霓只不过空占了个王妃的名头,回来后同张嬷说话时也从未把云霓放在眼里,张嬷见薛婉玉的态度,自然也不尊重云霓,想着云霓没有依仗,这才敢用这种语气同云霓说话。

薛婉玉象征着地斥责了张嬷一句,而后埋怨道:“王妃也莫要如此疾言厉色,张嬷不过是心疼我,见我说话王妃不理会,这才想为我出头的。她年纪大了,王妃姐姐莫要责怪她了。”

且不说云霓听了这话如何做想,就连落画听了这话都忍不住赞她一声颠黑倒白,只是好歹忍住了,上前一步道:“薛姑娘一口一个‘姐姐’是何意?若论起薛家与容府的关系,你当唤王妃一声‘表嫂’才是。再说了,王妃出身皇家,金枝玉叶,哪里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攀得上一句‘姐姐’的?”

薛婉玉被呛得说不出话来,面色气得涨红,眼珠子转了转,上前一步道:“王妃姐姐,不,公主殿下,是婉玉错了,婉玉不该心存妄念,试图同殿下亲近。求您看在张嬷年纪大了的份上,饶了她吧!”

云霓听得莫名其妙:“本宫何时说过要责罚她?”

况且薛婉玉上一秒还挑衅云霓,下一秒又做小伏低,这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不得不让人觉得诧异。

云霓看着她,不由得微微蹙眉,不知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薛婉玉上前两步,抬手想去抓云霓的手,口中委委屈屈道:“我就知道殿下心善,只求殿下不计过往。”

云霓略略往后退了一步,并不想被她触碰,落画也上前一步,抬手挡住了薛婉玉。

而后不知怎的,就见薛婉玉一声惊呼,仿佛被下狠手推了一巴掌似的,歪歪斜斜地扑在地上,抬起头来哭道:“我知晓王妃恨我抢了王爷的关心,可也不能用如此手段欺辱我啊!”

云霓简直要被气笑了。

落画更是一脸惊诧,被薛婉玉这行云流水的动作弄得怔了一瞬,才转头对云霓道:“王妃,奴婢没有推她。”

云霓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相信她。

落画跟在她身边有一段时日,云霓也觉出来,落画身上是有些功夫的。虽然应当不是什么绝顶高手,但出门在外起一个护卫的作用,还是绰绰有余的。

若落画当真要对薛婉玉动手,只怕薛婉玉现在伏在地上哭都哭不出了。

见云霓与落画主仆二人怔在了原地,薛婉玉心里暗自得意。薛父身边也有一个宠妾,从前薛夫人还在时,那宠妾就是这么颠黑倒白争宠的。

好在薛父干不出宠妾灭妻这档子事儿,虽说宠这妾室,却也足够尊重薛夫人,只是薛婉玉对薛夫人尤为不满,想着若是薛夫人争气些,她的日子就能更好过些。

因此,薛婉玉从前在家里时看了不少那妾室争宠的手段,这会儿便拿出来用上了。

但她只管照搬过来,也不管前因后果,倒显得她神经错乱似的。

薛婉玉伏在地上嘤嘤哭泣,张嬷一瞧,顿时看热闹不嫌事大,扯着嗓门哭嚎起来:“还有没有王法呀!还有没有天理呀!谁来给我评评理啊!可怜我家小姐,就是这样被你们欺负的?快来看呐快来看呐,王妃打人啦王妃打人啦!”

张嬷一声比一声高,周围的仆从全都被这动静儿吸引了过来,瞧见是云霓在此处,有机灵的顿时转身跑去寻管家,更有机灵的赶忙上前来半扶半抱起薛婉玉和张嬷,拉着她二人就要往梨落阁走,口中安抚道:“地上凉,表姑娘快起来,可莫伤了身子,快回房歇着吧。”

薛婉玉这段时日来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心,府中众人是瞧得一清二楚,云霓身子不好,这些天来都在房中有清雨姑娘陪着调理身子,府中众人也都知晓,先前薛婉玉围着王爷叽叽喳喳时王妃都没表态,这会儿只不过是偶然碰上便要打要杀了?

众人自然不相信。

更何况,落画是王爷亲自选了拨入王妃房中的忠仆,自然不会做出违背王爷王妃的事情,若是落画当真动了手,也定然是薛婉玉不敬在先。

作者有话要说:晋王府中坚定拉偏架的众人:王妃人美心善,怎么会用这么粗鄙的手段对待表姑娘?不管了,先把这两个聒噪的人拖走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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