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霓没想到他应得这样快,却又不好反驳什么,便顺着他的意道:“那我便先让薛姑娘在梨落阁住下,也好有个照应。”

梨落阁同他二人的住处极近,若是薛婉玉存了旁的心思,只怕日日都能见到容煜。

容煜下意识便觉得不妥,转念一想,又觉这样也不是不行,只轻笑了一声:“公主当真贴心。”

这句话里不辨喜怒,云霓拿不准他的意思,又因得薛婉玉的事情心中涌上一股憋闷,便不再理会容煜,只吩咐人去将梨落阁收拾出来,让薛婉玉住进去。

云霓自认将这些情绪藏得很好,可是她这点道行,哪里瞒得过容煜这只老狐狸?

容煜一眼便看出她因得此事心中不快,疑惑了一瞬,心中忽地轻快起来。

公主这是,吃醋了?

不过他留薛婉玉下来,其实另有打算,只不过还不好同云霓明说,待时机成熟,他定向云霓解释清楚。

在云霓着人收拾梨落阁的空挡,先前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暗卫也回了来,将探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禀告容煜。

容煜今日出宫晚,车夫套好马车接他出宫的那个时辰,多数朝臣早已回到了府中。

容煜每日回府的必经之路两旁住的多是京中达官显贵,那条路并不偏僻,却也甚少有平头百姓来往,很是幽静。

也正因得如此,街道上出现那些来路不明的渣滓便显得十分可疑。

来往的马车非富即贵,若是惹得人不快,该如何收场?

据暗卫得来的消息,街面上那些来路不明的渣滓是鸿胪寺少卿府中弄上去的,道是一大清早突然走水,烧毁了一个院子,这些便是清理出来的烧焦的物什。

走水的时辰正是上朝的时辰,因此容煜出门时并未瞧见异常,回来时便被堵了去路。

同样被堵住去路的不止容煜一人,凡是下朝经过此路的官员全都被迫绕了路,鸿胪寺少卿也一一致歉,他府中遭此祸端,众人也纷纷表示理解,听到原由后便爽快改了道。

而容煜因得出宫较晚,鸿胪寺少卿以为后边儿无人,便进府中去了。

至于走水的原因,道是婢女收拾屋子时不仔细,失手打翻了烛台。

晋王府的马车前行被阻,而后不得已绕路,引出当街“英雄救美”的戏码。

今日里被推搡至容煜马车前的那名女子,说是江南水乡小镇上前来探亲的女子,哪知到了京城,才知晓亲戚前几年染上急病去了。她在来京的路上同仆从走散,一人无依无靠,寻不到亲戚,银钱又用完了,不知该如何是好,一个不慎,便被地痞流氓盯上。

那女子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家中还有几口人,暗卫查得清清楚楚,查出来的信息无一不证明这女子家世清白。

可正是查得太容易、太清白了,反而令人生疑。

就像是早已撰好了一个身份,等着人去查一般。

一连串的事情下来,便显得这些合情合理的事情十分刻意了。

鸿胪寺少卿是个清闲的肥差,一般人也排不到那个位置上,容煜若没记错,现任的鸿胪寺少卿是宁王妃娘家人,与宁王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如此一来,让人很难不怀疑这事儿是宁王府的手笔。

可宁王一直谨小慎微,出手当真会如此明显?

容煜沉吟一番,抬手让暗卫退了下去。

这人显然是想将那女子塞进他府中,要么是做眼线,要么就是在他身边争个名分谋好处,这几年来前前后后发生过不少类似的事情,不论幕后之人究竟是谁,他都没有必要继续查下去了。

再说薛婉玉那边,听得容煜点头让她留下,登时高兴起来,一旁的张嬷更是喜形于色,头都扬得更高了些,被薛婉玉瞪了好几眼,才不至于失了分寸。

薛婉玉倒还没被冲昏了头脑,喜悦之余,还不忘问前来传话的侍女,自个儿被安排住在哪儿。

婢女回话道:“薛姑娘,王妃将梨落阁收拾了出来,您暂且先住下。”

薛婉玉不知晓什么梨落阁不梨落阁的,厚着面皮问道:“同王爷王妃的住处可隔得远?”

在晋王府伺候了多年的侍女哪一个不是有眼力见儿的人精?那侍女一听这话,便知晓薛婉玉打的什么心思,直想皱眉,倒又碍于薛婉玉好歹算个表小姐,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得一板一眼地答道:“并不远,拐个弯儿就到了。”

薛婉玉心中顿时更高兴起来,忙让张嬷去客栈收拾东西,搬去梨落阁安顿。

云霓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听得梨落阁那边的人来报,道是薛婉玉已经住进去了,心中松了一口气,这事总算定了下来。

与此同时,云霓又觉得心中有些空落落的,今日容煜对薛婉玉此事的态度,属实有些超乎她的预料。

容煜并不是一个可任人拿捏的人,从前那些入京“寻亲”的人连他的面都见不到便被挡了回去,这回薛婉玉也操着同样蹩脚的借口,却顺顺利利地在晋王府住了下来。

对薛婉玉,属实有些特殊了。

云霓本想捋一捋这其中的关系,却不想越捋心中越乱,索性将这些都抛在脑后,不想管这许多。

只是她不想管,却偏有人要提出来。

云霓刚打算将这些事情都抛在脑后,就见容煜从外面进了来,第一句话便是:“寻亲的那个已经安顿好了?”

见他第一句话便是问薛婉玉,云霓刚平复些许的情绪复又翻滚起来,好容易按捺住,刚要回答他,忽而又觉不对劲。

若是他对薛婉玉上心,又怎么会称她为“来寻亲的”?

云霓抬眸看着他,并未着急答话。

容煜显然也不在意云霓回不回答这句话,走近她跟前坐下,继续道:“那位薛姑娘,我并不认得她,从前也未见过。”

“薛父同我母亲幼年一道长大,情谊也算深厚,我知晓他的为人,这位薛姑娘,多半是自己偷跑出来,想了这么个法子谋好处。”

这一点容煜猜得透彻,薛父谨小慎微,哪怕有着这份情谊在,也不敢舞到容煜面前来。若他安分守己,容煜还会念着旧情,若他仗着这情分想要拿捏什么,那容煜也不会客气。

见云霓敛眸认真在听,容煜继续道:“今日留她下来,不过是为了以后更省事罢了。”

说罢,便将今日里有姑娘当街拦马车说要以身相许的事情说了一遍。

云霓这会儿听明白了,这是有人眼见着容煜成婚了,便蠢蠢欲动,想借着“美人”的名头往容煜府中塞人,今日不成,还有明日、后日。

薛婉玉正巧在这时候来了,这个“表姑娘”的名头,便有些微妙。

刚好可以做一做挡箭牌。

若是再有人想塞人进来,便可以糊弄一个,若是有人想从薛婉玉处疏通关节,那也可以顺蔓摸瓜。

只是薛婉玉必然要被蒙在鼓里,容煜道:“若是她心思纯善,此番风波过去后,我定会好好安抚补偿。”

容煜既然都说了好好安抚补偿,那薛氏一家衣食无忧不在话下,再为薛婉玉寻个品行端正的夫家,也算是对她稀里糊涂拿表姑娘的名头做了挡箭牌的补偿。

只有一点,那便是薛婉玉不能动不该动的心思。

这番话听下来,云霓忽觉有些奇怪。

容煜这是……在向她解释?

云霓心中有了这个猜测,却又不敢确定,毕竟这事儿容煜就算不跟她解释也不会有问题。

不过容煜既然说了,云霓便都点头应下,且听容煜话中的意思,既然要拿薛婉玉做挡箭牌,晋王府需得好生待她才是,日后有人问起时,才能体会出这位“表小姐”在晋王府中当真是有分量的。

云霓想了想,又吩咐人送了几样物什去梨落阁。

薛婉玉却不知晓容煜与云霓的思量,只见到好东西一件又一件地往房里送来,心里按捺不住地开心。

那王妃几次三番推阻,就是不想让她住进来,可等到晋王一回来,这些精致贵重的赏赐便如流水一般送至她面前。

着说明什么,说明真正对他上心的人,是晋王容煜!

若是没有容煜的吩咐,依着云霓先前的态度,只恨不得将她赶出府去,还能赏给她这许多的东西?

薛婉玉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再想起清晨时瞧见容煜那俊逸非凡的样貌,心中顿时更是羞涩起来。

容煜同云霓说完这些后,便未在房中多留,直接去了书房。

待到用晚饭时,云霓着落画前去请容煜回来用饭,却不料落画愤愤回来了。

见落画独自回来,云霓并不多觉意外,问道:“王爷还在忙?”

落画欲言又止了一番,最终只说道:“王爷说还有事务未理完,让您不必等他。”

见她这副气愤地模样,显然是还有话憋着没说,云霓继续问道:“不等他便不等了,你又如何这样生气?”

落画不欲生事,这才忍着没说,眼下听得云霓问起,便愤愤道:“亏得王妃您对薛姑娘如此上心,将梨落阁收拾得金碧辉煌给她住,她可倒好,不仅不来道谢,反倒眼巴巴的去给王爷送汤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

比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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