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煜身子瞬间僵直,只觉得脑中有什么东西炸开,让他思绪飘忽开去,几乎不能思考。

容煜好容易稳住心神,抬手想拉开云霓的胳膊,告诉她不必冲动,抬手却抚到一片滑腻。

云霓身上,未着寸.缕。

容煜只觉脑中那名为“理智”的弦瞬间绷断了。

云霓正犹豫着,就觉容煜忽地握住了她的小臂,一个翻身欺了上来,她整个人都被他拢住。

容煜欺身上来,却并未着急动作,垂眸看着她,慢条斯理道:“公主这是在做什么?”

他眼眸如墨色般沉沉,云霓一时间竟然有些不敢和他对视,颇有些不自在地别过眼去,说话都有些磕巴:“圆、圆房?”

话说出来,云霓自己都有些不确定。

心心念念的美人投怀送抱,容煜没有拒绝的道理,他也不想拒绝。

云霓偏头看他一眼,看见他神色,心中又是羞赧又是紧张,不自觉又偏过头去,不再看他。

心心念念的美人主动投.怀送抱,要说容煜不动心,那肯定是假的。

云霓说得对,此番种种,似乎都是水到渠成。

思及此,容煜定了定心神,指腹抚上云霓娇嫩的面颊,摩挲了两下,就见云霓一张芙蓉面顿时染上粉色,樱唇颜色渐深,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云霓瞧着病弱,可此时却像是蛊惑人心的妖精,让容煜几乎失了理智。

容煜还未怎么动作,就见云霓蹙了黛眉,重重咬住了唇。

看起来很是难受。

也许是讨厌他的触碰。

容煜崩断的理智瞬间回笼,比起和云霓成为名正言顺的夫妻,他更在乎云霓的感受。

容煜深吸一口气,松开对云霓的桎梏,淡声道:“公主不必勉强自己,我也不喜欢勉强别人。”

说罢,掀开被褥下榻,还不忘将云霓裹了个严严实实,而后便往外走去。

云霓怔愣一瞬,想抬手拽住他同他解释,自己并没有不愿意。但她被容煜用锦被裹成了一个茧,并动弹不得,只得眼睁睁看他离开。

容煜离开得很快,几乎瞬间便消失在门外,云霓看着他大步流星的背影,紧咬着唇,不由得红了眼眶。

容煜这般作为,仿佛很不想触碰她似的。

看来这桩婚事,于容煜而言,不过是玩.弄权术罢了。

云霓心中蓦地升腾起一股屈辱感,慢慢坐起身来,将小衣中衣一件一件穿好,再慢慢躺回锦被里,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颊边落下。

但一想到落画等人还候在外边儿,云霓又不敢痛痛快快地哭出声来,省得被外边儿的仆从听见,传到容煜耳中,更惹得他不快。

云霓忍着难受,埋首在被褥里小声抽噎,也不知哭了多久,忽地从背后伸出一双手,揽住她腰身,强迫她转过身来。

那双手冰凉无比,就如同刚被从冰窖里捞上来似的,云霓又哭得一头汗,正燥热着,陡然接触到这么冰冷的一双手臂,顿时打了个寒颤,连哭都止住了。

云霓止住抽噎,定睛一看,是容煜又回来了。

云霓想问他为何又回来了,张了张口,只觉得自个儿气息不稳,限些打了个嗝出来,索性便闭了嘴,只定定地望着他。

容煜的眼中似乎有万般无奈,声音都柔和了几分,问云霓道:“公主在哭什么?”

云霓这会儿哭得脑子有些晕晕乎乎的压根儿没有觉察到他陡然温和的语气,抹了一把脸道:“没什么,王爷不必挂心。”

笑话,这等丢脸的事情,能告诉他?

容煜听出她在闹脾气,又觉这样不同以往乖顺的云霓甚是可爱,唇边不由漫出几分笑意:“不是唤我夫君的?怎么现在唤王爷了?”

云霓没忍住掉下两串眼泪,没说话。

见她不说话,容煜极有耐心,撑着手半躺半倚在她身侧,等着她平复呼吸。

云霓先前不敢哭出声,这会儿当着容煜的面,更不敢哭了,可心中依然压抑,见容煜也并无阻止她的意思,便断断续续哽咽,半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也没见停。

容煜不知晓女儿家竟然这样能哭,等了半晌,见云霓还没有停下的意思,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要哄。

可他又不得章法,抬手为云霓拭去面上的泪珠,便不知晓该做什么了。

容煜垂眸看了云霓半晌,见她抽噎得难受,便觉应当让她哭出来才是,于是小心哄道:“莫忍着,哭出来罢。”

云霓咬着唇,摇了摇头,使劲儿要把眼泪憋回去。

可她越想憋回去,眼泪便流得越汹涌。

容煜无奈,抬手想抱住她哄一哄,又觉好似有些失礼,犹豫了半晌,又见云霓面上挂着泪珠实在可怜,便心一横,抬手拥住云霓,温声道:“好了好了,若实在难受,哭出来便是,无需忍着。”

容煜方才泡了两桶冰水,才堪堪消火,此时他身上还带着湿润的凉意,让云霓哭成一团浆糊的脑子清醒不少。

他此时的语气,比起平时不知温和多少倍,听在云霓耳中,仿佛情人间的呢喃,便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当她知晓这桩婚事时,心中便许多忐忑,她虽心悦容煜,可从前她放在心底的少年郎如今已大权在握,变成连她姐弟二人都需忌惮的存在,她紧张又不安地入了晋王府,期待容煜能看在少年时的情谊上对她礼遇三分,可容煜冷淡至极,莫说对她照顾有加,如今是待她连陌生人都不如。

宁王妃对她寄予厚望,希望能借她的手扳倒容煜,还给云淇一片坦途,可她又不知该如何下手。

平心而论,她不想同容煜势同水火,可如果不扳倒容煜,也许以后这王朝就是容煜的天下,再无她姐弟二人的容身之处。

云霓心中装着事儿,连日来吃不下也睡不好,今日横了一条心主动投怀送抱,却被容煜毫不留情地推开,让她觉得自个儿仿佛勾栏院里的妓子一般。

还是旁人瞧不上的。

容煜轻抚着她的背,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声哄着。

云霓哭得投入,全然忘了抱着她的人是谁,只觉他声音温和又耐心,哪怕她无理取闹,他也能一一包容下来。

哭着哭着,云霓累了,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容煜哄了半晌,见怀中安静下来,垂眸一看,就见美人合上双眼,睡得安宁。

只是一张芙蓉面上还挂着七八条泪痕,让容煜不由得勾了勾唇角,而后无奈地微叹一口气,起身下榻,唤人打来温水,拧了帕子细细为云霓擦了脸和手,这才继续回榻上躺下。

见云霓睡得安稳,容煜犹豫了半晌,抬手揽住云霓腰身,将人拉入怀中,抱了个满怀,而后满足地喟叹一声,跟着云霓闭眼睡去。

许是云霓哭累了,又许是容煜将她抱得紧,给了她莫大的安全感,这一晚上,云霓竟然一夜好眠。

待睁眼看到朦胧的天光时,云霓自个儿都有些惊讶。

不过让她更惊讶的是,她被容煜紧紧抱在怀里,头倚在他胸膛上,连翻个身都困难。

云霓细细回想了一下昨夜发生的事情,想起她在容煜怀中痛哭流涕,面颊“腾”地烧了起来,只觉丢人至极,只想赶紧离开他身边,恨不得这一整日都不要见他的好。

不,这一整个月都不要见他罢!

云霓这样想着,抬手轻轻去拉容煜搭在她身上的胳膊,可没成想容煜看起来是松松搭在她腰身上,可胳膊却重得很,云霓移了几次无果,又不敢使太大力气,只得一点一点将他胳膊往下搬。

就这么搬了约摸半柱香的时间,眼见着就要将容煜的胳膊搬下去了,云霓提起一口气,打算一鼓作气将他胳膊挪开。

可是提起的这口气还未来得及松开,容煜忽地动了一下,抬手又将胳膊放在她腰身上,与方才的位置分毫未差。

云霓一惊,抬眸去看容煜,就见他合着眼,呼吸绵长,看起来并不似是醒了的样子。

云霓疑惑地打量了他一会儿,见他并不像醒了的模样,便继续抬起手来,打算再将方才的过程做一遍。

这一回,云霓的指尖刚刚搭上容煜的胳膊,就被他一抬小臂压住,云霓一惊,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得容煜低声道:“还早,再睡一会儿。”

声音清晰,并无刚睡着的慵懒之意。

也就是说,容煜方才便醒了?

一想到自己方才近乎傻气的举动,云霓更不敢面对他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一头扎进容煜怀里,闭上眼跟着他睡回笼觉。

他压住云霓手掌的举动已然是逾越,容煜心里也没第,但看见云霓并无任何不满,反而还一头扎进他怀里,容煜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也是,公主都愿意投怀送抱了,还不让摸个手?

看来他同公主成为恩爱夫妻,不过是时间问题。

容煜心中所想,云霓不得而知,两人各怀心思,在熹微晨光里,又沉沉睡去。

云霓再次醒来,是被门外的动静儿吵醒的。

落画的声音听着有些焦急,却不甚清晰,另一道声音骄横,听着倒有些熟悉。

作者有话要说:容· 大直男· 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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