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霓咬得紧,容煜轻轻掰了一下,竟然没掰开,便加了力道,重重按着云霓的唇瓣,几乎是生生扳开的。

云霓忍着疼,倒抽了一口气,脑中有些迟钝,尚未反应过来容煜是在做什么,只任由他按着唇,莫名显得有些呆。

见她樱唇微张,一动不动一副任他作为的模样,容煜不由轻轻一笑,忽地想到了一个不搭边的事情。

公主这样怕疼,看来还是不要生孩子了。

这个念头一出来,容煜自个儿都怔住了,随即苦笑一声,将愈发不着边际的神思拉回来,又在云霓唇瓣上轻轻按了按:“痛就说出来,不必忍着。”

话虽这么说,可若是让她大呼小叫,云霓也自认做不到,可有些酸疼也实在忍不了,只得小口小口抽着气,试图缓解些许。

眼下的情况与下午清雨在时又有所不同,此时两人一同在榻上,一个卧一个坐,不知不觉间靠得愈发地近了。

腰背间的酸痛感渐渐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云霓忍得有些发抖,不自觉便抓住身侧的东西,仿佛这样便能泄去些背上的力道。

一套按跷下来,云霓只觉得身上酸软不已,酸软中却又有几丝放松后的舒适感。

张着嘴小口小口的吸着气,待平复了气息,云霓动了动身子,想去拿搭在榻边的中衣,却发觉有些不对劲。

她方才,明明是趴在床榻正中间的。

可眼下,怎的会伏在容煜膝上?

云霓一瞬间僵直了背脊,这下当真是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容煜倒是神色淡淡,丝毫未见异样,抬手勾过云霓的中衣,披在她身上:“睡吧,看看今夜会不会好些。”

云霓慢慢坐起身,拉过中衣穿好,抬眼见容煜侧身坐在她面前,目不斜视,坐得端端正正,忽觉他这副模样有些好笑,方才那些羞赧也消散得无踪无影。

云霓翘了翘唇角,又极快地压下去,穿好衣裳后,便挪了位置,去里侧睡了。

这一整夜,云霓依旧在梦魇中浮沉。

许是清雨的按跷之法起了些作用,虽说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比起前几夜来却要好上许多,尚能在梦境中喘息一口气,且一整夜都并未惊醒。

每每到她将醒未醒时,便有一双手在她背后轻抚,三两下便将她又哄回了安睡中。

虽说魇症依旧,可总比前两夜要好上许多。

云霓悠悠转醒时,外边儿天色只蒙蒙亮。

她往帐外望了一眼,见时辰还早,便打算再继续睡一会儿。

可这瞌睡仿佛就要跟她作对似的,本来还余些许睡意,可她越想再入眠,便越清醒。

云霓有些气闷,翻过身去,睁眼想瞧瞧容煜。

天边还有一抹暗色,这个时辰,容煜应当还未醒。

既然她难得醒这样早,不如正趁着这个时间好好同容煜说说,既然施闻的安神方没什么功效,不若便将宁王妃求来的安神汤再续上。

容煜之所以扣下那两张方子,无外乎是不信任她带进来的汤药与香料,对比云霓并不感到奇怪,以容煜的手段,这会子应当将那两张药方查清楚了。

既然查清楚了,便也能还给她了。

思及此,云霓松了一口气,仿佛已经能嗅到喝了好几年的那安神汤的味道,似是预见今夜能睡个好觉了。

这样想着,云霓心中不由得轻快起来,眼中蕴着笑意,抬起眼去看容煜。

哪知容煜已经醒了过来,也正望着她。

视线相触的一瞬间,云霓眼中的笑意还未来得及敛去。

容煜显然是误会了这缕笑的含义:“昨夜睡得很好?”

云霓心知他想岔了,便解释道:“清雨姑娘的按跷之法的确有用,可施大夫的安神汤效力却远不及先前我用惯的那一副,不若今夜还是换回原来的方子吧?”

原以为容煜会随口应下来,可云霓等了良久,却并未见容煜做回应,颇有些不解地抬眼去看他。

而后才听得容煜答道:“药材发挥效力,也需要时日,先坚持两日?”

他语调轻缓,听在云霓耳中,颇有些诱哄的意味。

可即便是诱哄,于云霓而言,还是夜间能睡个好觉更为重要。

于是她坚持道:“可我接连几夜都不得安睡,精神头已然是强弩之末,若是再持续几日,只怕要生一场病来,夫君还得费心照料。”

云霓倒没指望容煜当真要照料她,只不过这么一说,提醒容煜若是她病了,也是麻烦事。

云霓不知晓的是,她这话刚好戳中了容煜的心窝子,使得他顿时紧张起来,做出了退让:“再请施闻来看看,若他说可行,今夜便换回原来的汤药罢。”

施闻上次所担心的疑虑容煜还记在心里,也不敢轻易答应云霓。若是宁王妃给的方子当真有问题,云霓喝这安神汤的次数越多,便越危险。

不过,这也是容煜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毕竟有施闻在,容煜请他再来诊脉也实属正常,云霓不做他想,以为不过是走个过场,点头应下了。

施闻这两日都在研究这安神汤与安神香,刚查出些眉目,就接到晋王府的消息,道是请他再去为王妃诊脉。

施闻正打算将所得的结果禀告容煜,听得晋王府的人来请,二话不说便背着药箱同小厮一道过来了。

云霓得知施闻来了,便暂且放下手中事务,等他过来诊脉,可左等右等也不来,便问落画道:“施大夫可是还有旁的事情?”

落画如实道:“施大夫先去了王爷的书房。”

云霓有些疑惑:“所为何事?”

这落画便不知了。

书房中。

施闻将那两张方子摊开放在桌上,伸指点了点其中某几味药。

“这两张药方,若是单独去看,那是一点儿问题也无,两者都是温补的药材,常年服用,亦有强身健体之效。”

施闻说到此处,话锋一转,指节在桌案上叩了叩:“可这两幅方子若是合在一起,却无异于毒药!”

施闻的话,让容煜紧紧皱了眉。

虽说容煜早已料到了会是此等结果,可当亲耳听施闻说出来时,心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沉。

施闻在药方上点了几下,点出几味药,继续道:“这些药都算是常见,可甚少有人知晓他们叠加在一起会药性相冲,又拆开安在两副方子里,若非是对此有所了解的人特意查看,只怕根本发现不了。”

“用这几剂药的人十分谨慎,用的量并不大,这是其一;且这几味药药性相冲,却需得长年累月才能显现,这是其二。”

“若是已有身体亏空之相,只怕体内因药性相克而累积的毒素,已然是十分凶猛了。”

“王妃常年魇症,只怕——”

施闻话头一顿,到底是没敢触容煜霉头,换了个委婉些的说法道:“只怕有些棘手。”

“我与师弟昨夜翻阅古籍,已探讨出了破解之法。只是王妃体内毒素沉积,绝非一朝一夕之间能拔除干净,须得细细调理,还请王爷与王妃耐心些。”

不论如何,既然寻到了破解之法,总比一筹莫展要强。

容煜略略松了一口气:“有劳施大夫了。”

施闻还了一礼,道是不必多客气,而后又道:“说来也巧,我那小师弟,前两年入了太医院,王妃魇症一事他也有所耳闻,据他同僚所言,那方子是出自太医院院使之手,的确解了公主的燃眉之急,可以说那位院使是依着此事在太医院立稳了脚跟,众人心服口服。”

施闻从未提起过他其他师兄弟,今日一提起,还出现个任职太医院的,倒让容煜有些惊讶。

施闻大略解释道:“我师父他老人家性格古怪,收徒只看眼缘,因此我同门中既有出身贫寒的人,也有家世不简单之人。我这小师弟,祖上便是行医的,机缘巧合拜入师门,又有入仕之心,师父也不在意这些,便让他出来历练,如今他也得偿所愿,入了太医院。”

云霓的魇症已有四五年,早在施闻的小师弟入京前便有了,他既是新人,又年轻,想来对魇症一事知晓得并不深,只不过听闻云霓有魇症罢了。

不过听施闻所言,如今太医院的院使,是因得那张方子才平步青云。

容煜并非出身世家大族,算是先帝一手栽培提拔起来的臣子,如今虽手握实权,可盘根错节的势力却不如宗族世家门经营百年来得那样深。

就譬如太医院这样论资历排辈、一脉又一脉传承的地方,容煜的手始终插不了那么深。

他如今在太医院有可信之人能保云淇平时吃食等等不被动手脚,可真说起来,还远远未到“太医院为我所用”的地步。

如今太医院明面上是尽心尽力效忠云淇,可少年帝王初初长成,手中势力依旧单薄,表面的风平浪静下,何尝不是暗流汹涌?

云霓的魇症,十有八九有太医院的手笔。

至于太医院背后之人——

安神汤的方子是宁王府寻来的,安神香的方子也是宁王妃寻来的,而这两种东西放在一起,便能折磨人于无形。

若说只是巧合,容煜是断断不相信。

容煜沉吟一番,对施闻道:“王妃调理身子一事,便有劳你与施姑娘了。”

无需容煜多说,施闻自己也想揽下这事儿。毕竟这等疑难杂症可遇而不可求,对他而言,也是一项有意思的挑战。

待施闻将这些事情同容煜一一说完,约摸过去了半个时辰,云霓在房中等得已有些困顿,倚在美人榻上犯着懒。

可不论她怎样乏累,却还是无法安眠,这才是最折磨人的。

在去见云霓之前,容煜便挑明了说云霓想换回从前的安神汤,原因便是那样多安神汤里,只有宁王妃给的那一副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施闻对此丝毫不意外:“那安神香与安神汤是相辅相成的,若是使用过其中一样,再使用另外一样,便会产生依赖,若是不两者一并服用,便会难受非常,且加重魇症。”

如此环环相扣,可谓是费尽心机。

不过宁王府与宁王妃在此事中究竟是何等角色,容煜现在还无法断定,且云霓对宁王妃信赖非常,若是贸然告诉她这方子有问题,只怕云霓并不会十分相信,甚至怀疑容煜是在挑拨她与宁王府之间的关系。

如此一来,只会将云霓推向宁王府那一侧,越推越远。

施闻听云霓想换回这药方,思索一番道:“这也不难,我去掉几味药便是,这几日我再同师弟探讨一番,尽快配出解药来。”

作者有话要说:久等啦!

给小可爱们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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