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之际,龙象法王合什为礼,第九重的龙象功已是暗中施展出来。
檀羽冲还了一个江湖上惯用的见面礼,右手握拳,左掌覆按拳头之上,中指微微翘起,说道:“武林天骄这个称号,是朋友们给我在脸上贴金,当不得真的。法王武功绝世,那才是当真名不虚传呢!”
檀羽冲说话之际,已是感到胸口如受压力,好象是要窒息一般。不过由于他的内功十分深厚,一面说话,一面还可以运气,话说完了,真气亦已在体内运行一周,烦闷之感,登时尽解。以龙象法王那样的武学造诣,竟也一点看不出来。
龙象法王见他不但神色自如,而且居然还能谈笑自若,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了!
原来他的龙象功早已练到无坚不摧的境界,在他发出第九重的龙象功之际,已是作好准备,只待檀羽冲脚步一个跄踉,就上去扶他,再补一记杀手。因为按他的估计,檀羽冲既有“武林天骄”之称,大概不至于马上就伤在他的龙象功之下,但抵挡不住却是可以预期的了,那时他再以内家真力,直接加在檀羽冲身上,佯作扶他,一把拿着他的腕脉,立即就可废掉他的武功。
那知结果完全出他意料之外,武林天骄纹丝不动,反而是他的虎口感到好象给一技针突然刺了一下似的,虽然不是很痛,但内功的较量,毕竟是略逊一筹了。
原来檀羽冲从“穴道铜人图解”练成了世上无双的点穴功夫,名为“惊神指法”,不但指法奥妙,而且指力可隔空透过一丈开外,点着对方穴道。
龙象法王的内功造诣和檀羽冲在伯仲之间,当然也不至于给檀羽冲的隔空点穴就封闭了穴道。但经过了檀羽冲显露了这手功夫,却是吓得他不敢再去试探了。檀羽冲那只微微翘起的中指,正是对准他掌心的“劳宫穴”的。龙象法王一看,就知他早已作好了准备。
两人暗中较量,口上各道仰慕之称,一场本来酝酿待发的风波,也就终于风平浪静了。
于是孟霆顺利的完成了“金盆洗手,闭门封刀”的典礼。但是典礼刚过,完颜豪却又来找孟霆说话了。
完颜豪道:“听说孟老先生要离开大都?”
盂霆说道:“不错,我已有多年未曾回乡,想回去探问亲友。”
完颜豪道:“孟老先生有什么亲友留在乡下?”
盂霆说道:“经过这场战乱,我也不知还有什么亲友留在乡间,所以才想回去看看。”
完颜豪道:“现在路途未靖,我劝孟老先生还是暂缓回家的好。”
孟霆怔了一怔,说道:“我是走惯江湖的,往年给人家保镖,就是在盗匪如毛的地方,也是照样行走。”
完颜豪笑道:“我知道你是镖行的领袖,当然不怕路途艰险。不过其中却有一点不便之处。”
孟霆道:“请小王爷明白指教。”
完颜豪道:“贵处是洛阳附近的一条乡下吧?”孟霆道:“不错。”
完颜豪微微一笑,缓缓说道:“我不妨说给盂老先生知道,我们金国正在和蒙古议和。贵处属于未曾划定的疆界。和议未走之时,禁止百姓迁移。还有,大都的京兆尹衙门,昨天才定了个规例,凡是在京城里有点名望的人,要离开京城的话,必须领取‘路引’。我看京兆尹衙门是不会发给孟老先生的。”
孟霆道:“为什么?”
完颜豪道:“第一、是我刚才说的那个原因,全国蒙古正在大都与洛阳两地商谈,孟老先生这个时候回乡,时机很不恰当。”话中有话,未说出来的那段话,孟霆可以意会得到,那是金国的官府怕他在大都与洛阳两地往还,为的是怕他刺探消息了。
完颜豪接着又再说道:“第二、家父也希望孟老先生暂留京师,实不相瞒,家父已经把这个意思,告诉了京兆尹了。”
孟霆又是吃惊,又是暗中恼怒,冷冷说道:“想不到我这个已经没用的老头儿,也蒙王爷垂注。”
完颜豪笑道:“孟老先生太谦了,家父正因为你老先生是成名的豪杰,又是一派武术的大名家,所以才要留下你的大驾呢,他是想请你帮他一个忙的。”
孟霆道:“小王爷说笑了。令尊掌握大金国的兵马,我区区一个退休了的镖头,能够帮得了他什么忙?”
完颜豪笑道:“家父不是要你帮忙打仗,这件事情,你老先生是很容易做得到的,就只看你肯不肯点头罢了。”
孟霆惊疑不走,说道:“请小玉爷明示。”
完颜豪道:“事情是这样的,蒙古国师龙象法玉来京,和家父谈起,说是很想趁这机会,见识见识中原各派的武功,问家父有什么办法替他完成心愿?”
“法王是只能在大都逗留一个月的,不可能到各地探访各派的宗师,没办法只好就地取材了。好在京城里藏龙卧虎,能人甚多,虽然未必能够网罗各派的高手,但各种主要的武术宗派,大概在京城里也总还可以找得到其中俊彦的。
“家父意欲邀请京中各派高手,前来聚会,孟老镖头,你是八卦刀这一门的衣钵传人,这个盛会,你自是应该参加的了?”
孟霆说道:“小王爷,我刚刚闭门封刀,请恕我不便参与盛会了。”
完颜豪道:“我也知道你们镖行的规矩,不过,你虽然不便在闭门封刀之后再拿刀弄杖,令郎却是可以去的。”
孟霆说道:“小儿尚未学成,你要”他去,不是叫他当众出丑吗?”
完颜豪道:“孟老镖头,你客气了。俗语说,虎父无犬子,令郎家学渊源,再差也差不到那里去。何况,这次的聚会,不过是以武会友的意思。家父和龙象法王只是要各派的代表人物在他门的面前表演一套本门的拳剑功夫罢了,那谈得上什么出丑不出丑呢?盂老镖头若是连这个也不肯答应,那就是看不起家父了。”
一顶大帽子压下来,孟霆只好说道:“既承王爷错爱,到时我叫大子盂铸到王府应个景儿便是。”心想:“他们这样安排,分明是对我已经起了疑心,是以非但不准我离开大都,我这两个儿子,他们也是唯恐他们逃跑的了,我不答应只怕他们会越发疑心。先答应下来,以后再算。”
完颜豪笑道:“多谢孟老镖头替令郎答允,我也可以有个交侍了。但到时盂者镖头你可是也要来的啊。”
孟霆道:“要我去有什么用?”
完颜豪道:“龙象法王武学渊博,但他还是恐怕对中原的各派武术不能完全领略。”
孟霆淡淡说道:“王府高手如云。那一派的武术,还怕没人熟悉?”
完颜豪笑道:“总不如有本门的高手担任讲解的好。何况盂老镖头熟悉大江南北的武林情况,家父也正是慕名已久,想要请教你呢。”孟霆无可奈何,只好答应到那一天自己也去凑个热闹。
紧接着孟霆的“封刀大典”之后,就是庆祝刘博的荣任虎威镖局的总镖头了。一众宾客纷纷上前道贺,不必细表。
赵武仲冷落一旁,眼看着刘博接受众人道贺,越来越觉得滋味难受。忽地有一个人走到他的身边,低声说道:“二弟,你这次真是不值,我也为你难过呢。”
这个人正是刚才和年震山、娄人俊一同来到的那个面黄肌瘦的汉子。
赵武仲见他过来安慰自己,不觉又是欢喜又是尴尬,连忙说道:“宗兄,咱们过这边说话。”把那汉子拉到一个少人注意的角落里,悄悄问道:“宗兄,你怎的也会和他们一起到我这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