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龙飞指望师父替他报仇,想不到师父却是向这黑衣少女恭恭敬敬的施礼,口称“公主”。他是个十分聪明的人,大吃一惊过后,登时醒悟:“莫非这妖女就是云中燕?我刚才造她的谣言,都给她听见了?”偷偷把眼向吕玉瑶望去,只见吕玉瑶面色苍白,紧咬嘴唇,不发一言,似乎是因为事情来得太过突兀,大受震动,思路一时间尚未能整理出一个头绪。秦龙飞碍着师父和云中燕在旁,又不能和她辩白,不由得汗流夹背。
青袍客一时间也弄不清楚他们是怎么一回事情,只道秦龙飞未到娄家庄已经把吕玉瑶弄上手了,既是未曾和娄人俊接头,也就难怪云中燕对他误会。
在云中燕面前,青袍客自是不便问他徒弟,只好先回答云中燕的问话,陪笑说道:“公主不认得我,我可是见过贵国的国师龙象法王的,如今正要到娄家庄去谒见公主和法王,想不到在这里幸遇,小徒不知何事得罪公主,请公主原谅。徒儿,你还不过来向公主陪罪!”
秦龙飞毕竟还多少有点羞耻之心,知道云中燕是蒙古的公主之后,把心一横,想道:“师父打死我,我也不能向她屈膝!”
但想是这样想,看见师父怒眼盯着他时,心里又不禁发慌了。
云中燕摆了摆手,说道:“没什么,用不着陪罪了。对啦,你是要往娄家庄的,是吗?”
青袍客恭恭敬敬答道:“正是。”
云中燕道:“好,那你来得正好。你和令徒赶快去娄家庄吧。
请你见到龙象法王之时,告诉他说,我和这位吕姑娘到她家里一趟,两天之后才能回来。好了,吕姑娘,咱们走吧!”
青袍客大为奇怪:“怎的她打了秦龙飞却又和吕东岩的女儿这么亲热,他们是早就相识的么?”不过尽管他疑团满腹,他也是不敢向云中燕发问的。
吕玉瑶见识虽浅,并不糊涂,呆了一会,思路也就渐渐整理出一个头绪来了,想道:“怪不得爹爹常说人心险恶,这个自称是凌铁威师弟的秦龙飞原来竟是蒙古人的奸细!”她是这样推论的:秦龙飞的师父要去谒见蒙古国师,他还不是私通蒙古的奸细是什么?因此,甚至连秦龙飞的本来身份她也怀疑是假的两害相权取其轻,吕玉瑶虽也不敢信赖云中燕,但想:“我如今已是身陷虎口,和云中燕同走,大不了也是重陷虎口而已,对付她一个人总比较好些。”
吕玉瑶如此一想,心意立决,决心先摆脱了秦龙飞再说,当下便与云中燕同行。
走到路上,云中燕施展轻功,吕玉瑶迫不上她,距离渐渐拉开。吕玉瑶心里想道:“咦,她,她倒好像不怕我逃跑?”因为云中燕若是要把她当作人质,就不该离开她这么远的。
心念未已,云中燕忽地回转身飞快的又跑回来,一把拉着她的手。吕玉瑶吃了一惊,叫道:“你干什么?”
云中燕道:“咱们可得赶快逃跑,我的谎话只能骗得他们一时,娄家的人追来,和他们师徒相遇,我的谎话就要给拆穿了!”
吕玉瑶大为奇怪:“她不是蒙古公主吗?为什么要怕娄家庄的人追她?”但云中燕拉了她飞快的跑,她心有所疑,却是无暇盘问。
云中燕施展全副轻功,拉着她跑,等于是助她一臂之力。吕王瑶只觉两腋生风,路旁的树木闪电般的倒退,就像腾云驾雾一般!吕玉瑶吃惊不已,想道:“她的功夫这么了得,若然对我不怀好意,我是决计逃不脱她的手心了!”
也不知跑了多远,云中燕和她到了一座山上,这才停下脚步,说道:“咱们可以歇一歇啦,不过也只能歇一会儿,我就要在这里和你分手了。你有话问我,就赶快问吧!”
“啊,原来她真的要放我走!”吕玉瑶惊疑不走,问道:“你是云中燕吗?”
云中燕笑道:“不错,我就是秦龙飞这小子说的那个已经和轰天雷‘私奔’了的云中燕,你还相信那小子的谎话吗?”
吕玉瑶道:“那么凌铁威呢?”她没功夫骂秦龙飞,迫不及待的便要知道轰天雷的消息。
云中燕道:“你不用担心,你的爹爹会把他救出来的。”
吕王瑶惊喜交集,说道:“什么,我的爹爹已经到了娄家庄。”
云中燕道:“不错,我想大概是你昨晚昏迷的时候他到了娄家庄的。我听见有人叫你爹爹去东院救你,是以知道定是令尊。
还有一个人帮轰天雷抵御龙象法王的,我猜这个人才是真正的秦虎啸。”
吕玉瑶不觉又为父亲担心起来,说道:“听说龙象法王的武功十分厉害,不知他们能不能够跑出娄家庄?”
云中燕是在轰天雷的父亲出现之前便逃跑的,后来的事情她并不知道,只能这样安慰吕玉瑶道:“轰天雷已经恢复武功,他的师父本领更大,我想他们纵然打不赢龙象法王,龙象法王也阻止不了他们逃跑。”
吕玉瑶道:“但愿如此!”心里自思:“凌大哥若能脱险,爹爹定必带他回家。我回到家里,就可以见到他们了。”
不料云中燕却说道:“吕姑娘,你附近有亲戚么?最好是穷一点的亲戚,娄家庄的人不知道的人家。”
吕玉瑶怔了一怔,说道:“是不是姐姐要找个地方躲藏?让我想想。”
云中燕道:“不是我,是你。依我之见,你暂时还是不要回家的好。”
吕玉瑶诧道:“你刚才不是说要和我口家的么?”心想:“你不方便到我家里,我却为什么不能回家?”
云中燕笑道:“那是我随口乱说,骗他们的。我当然不能到你家里,你也不可回去。”
吕玉瑶道:“为什么?”
云中燕道:“娄人俊和你邻县居住,他当然知道你家住址,是么?”
吕玉瑶恍然大悟,说道:“你是伯他们继续来找我家的麻烦?”
云中燕道:“不错,令尊和责无雷逃出娄家庄,龙象法王怎肯放过他们?我想令尊也不会这样笨,就国家里的。”又说:“好在龙象法王终须要口蒙古,你暂时避避风头,过了十天半月,打听到确实消息,回去就没事了。”
殊不知云中燕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娄人俊给凌浩的炸药吓破了胆,他在黑道上做了几十年没本钱的买卖,挣来的家业比吕东岩大得多,他还怎敢拿身家性命来赌,毁了吕家,不伯吕东岩和凌浩联手报复吗?而龙象法王以蒙古国师的身份,也是不能随便公然露面的,因为他这次潜入中原,另外还有重要的任务,行踪必须秘密。不过云中燕不知道罢了。
不过在云中燕来说,她的江湖阅历比吕玉瑶多得多,为了怕吕玉瑶不懂事,在临行之前提醒她,这也是一番好意。她怎知道这番好意变成了“自作聪明”,以至后来又生许多事端。
吕玉瑶道:“多谢姐姐指点。姐姐际上那儿,何以就要在这里和我分手?我们同走不可以么?”
云中燕道:“我是怕连累了你。他们一定会到处寻找我的,你怎能和我同走?”
吕玉瑶道:“这我就不懂了,你不是公主么?为什么要怕他们?”还有一句不便查根究底的话是:“又为什么要帮忙我?”
云中燕道:“一时间说不明白的,以后你见着轰天雷,就会明白了。”
话犹未了,忽听得有健马奔驰的“得得”啼声,自远而近!
云中燕冷笑道:“他们倒是来得好快啊!”吕玉瑶道:“来的若是那姓秦的小子,我就和他拼了。”云中燕道:“不可鲁莽,来的不只一骑。嗯,一、二、三、四、共有四骑之多!”心里想道:“来人骑的都是口外骏马,莫非就是那四个金帐武士?”她是在蒙古草原长大的姑娘,听坐骑奔跑的蹄声,便能知道是那一种马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