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东岩哈哈笑道:“原来是秦兄令郎。这可怪不得他。三更半夜里,我这样突如其来,他是应该谨慎一些的。秦兄,令郎的功夫好俊,你调教出这样一个好儿子,可叫我当真羡慕呢,别责怪他了。”一面说话,一面把秦龙飞扶了起来。
秦虎啸答道:“难为吕兄还夸奖他,他一招都接你不起。”
吕东岩正容说道:“后一辈的豪杰,能够挡得住我这一招拂云手的大概也还不多。秦世兄功力虽然较弱,招数变化,可是具见巧思。我一看就知他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他日的成就,必然在你我之上!”
秦虎啸虽然时常责备自己的儿子,那也不过出于“望子成龙”的严父之心,听得人家称赞自己的儿子,心里也还是好生欢喜的,说道:“但愿如此。吕大哥你可得多多指点他才行。”
吕东岩道:“好说,好说。有你这样一位严父而兼名师,秦世兄的武功还怕不能大成吗。指点两字我不敢当,不过我倒是想请秦世兄到舍下住些时候,也好让铁威贤侄和他有个伴儿。”心里想到:“凌铁威武功是比他好,但说到丰神俊秀,可就远远不如了。唉,品貌武功,本来就是难以十全十美的。”
秦龙飞在吕东岩手下出乖露丑,心里本来极不舒服,但闻得他连连称赞自己,可又心花怒放了。当下连忙大献殷勤,给吕东岩倒茶奉烟。
凌浩听他说到“也好让铁威贤侄和他有个伴儿”这句说话,怔了一怔,不由得又惊又喜,连忙问道:“这么说,我那孩子是已经到了府上了。怎的吕兄不叫他陪你一起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秦虎啸此时却是若有所思,不自觉的剔亮了油灯,定睛向吕东岩打量。
原来他听得吕东岩刚才在哈哈大笑过后,中气似乎显得有点不足,以吕东岩这样的内家高手,竟有中气不足的现象,实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剔亮油烟,仔细一瞧,只见吕东岩面色枯黄,眉心隐隐似有黑气。秦虎啸吃了一惊,心里想道:“莫非他是有伤在身不成?”但因凌洽此时正在和吕东岩说话,秦虎啸也怕万一料得不准,说出来可不好意思。只好把闷葫芦暂且藏在心里。
凌浩擅长于制造火炮,武功方面的造诣却是远远不如他的老朋友秦虎啸。吕东岩身受内伤,他并没有看出来。同时为了急于知道儿子的消息,当然也就没有秦虎啸那样的留心观察了。
吕东岩听得凌浩问起儿子,神情不觉有点尴尬,说道:“凌大哥,实不相瞒,我此来一是向你告罪,求你原谅;二来也是向你道谢的。”
此言一出,凌浩听了更是大吃一惊,慌忙问道:“铁威当真是出了事么?他,他怎么样了?”
吕东岩道:“凌大哥请宽心,凌世兄在贱辰那日,和黑鹰年震山打了一架,不幸受了点伤。但并无多大危险,大概有一个月功夫,我看也可以好了。”
秦虎啸是知道黑鹰年震山的名头的,至此也不禁大惊失色,“啊呀”一声,叫了出来,说道:“什么,铁威竟然和黑鹰打了一架?这孩子忒也胆大了。好在是在你老哥的府上。”秦虎啸以为凌铁威之所以不至于毙在黑鹰掌下,一定是吕东岩出手助他之故。
不料吕东岩却说道:“好教两位大哥欢喜,凌世兄虽是受了一点伤,可把那黑鹰年震山打得大败而逃!根本就用不着我再出手。”
秦虎啸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衲衲说道:“铁威打败了年震山,此话当真?”
吕东岩笑道:“岂能有假?那日承蒙各方朋友看得起我,江湖上有名望的人物,少说也有三五百人来到寒舍。黑鹰年震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凌世兄打得他卷了尾巴逃走的。嘿嘿,哈哈,所以我说,凌大哥,令郎虽是受了点伤,这个伤可是非常值得哪!令郎已在天下英雄面前扬名立万了!”
秦虎啸大喜道:“凌大哥,吕兄说的是实,这件事情倒当真是可贺了!”
凌浩笑得嘴巴合不拢来,说道:“这都是秦兄的功劳。小儿没有你这位名师,如何能够和黑鹰交手。”
秦龙飞在旁边听得可满不是味儿,心里想道:“铁威这浑小子可抖起来啦,他在天下英雄面前扬名立万,我是爹爹的亲儿子,却还是在山沟里默默无闻。将来在江湖行走,说起他是我的师兄,我倒要沾了他的光了。”
吕东岩接着说道:“凌世兄打败年震山,给我挽回面子,在他虽是因祸得福,在我却是内疚于心。因此我特地来向两位大哥道谢,并求恕罪,恕我对凌世兄保护不周。”
凌浩说道:“吕大哥别这么说,你成全小儿的美意,我感激还来不及呢。但不知他是为何和年震山打起来的?”
吕东岩道:“是这样的——”当下把黑鹰年震山那日来寻仇的经过,原原本本,毫不隐瞒的告诉凌浩。
吕东岩把那日恶斗的经过细说之后,笑道:“那日年震山的徒弟把我的门下弟子打得一败涂地,在那样情形之下,我即陵胜了黑鹰,也是毫无光彩。幸亏得令郎以晚辈的身份站出来,把他们师徒全部打败。所以我说是令郎替我挽回面子,这话可丝毫没有夸张。”
凌浩听得心花怒放,说道:“小弟曾有书函,托小儿转呈吕兄,想吕兄已经过目?”心想:“铁威这孩子帮了他这个大忙,这头亲事料想是可成功的了。”
吕东岩笑道:“对啦,我也应该和凌大哥谈谈私事了。令郎的人品武功,千中无一,嘿嘿,这个,小弟是没话可说……”他满面堆欢,笑得可是有点勉强。
凌浩却未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大喜说道:“小儿多承谬赞,那么吕兄的意思——”
吕东岩缓缓说道:“令郎在舍下养伤,正是小女侍奉汤药,看来他们两人也很投合。不过、不过——”
凌浩怔了一怔,道:“不过怎样?”
吕东岩道:“不过拙荆的意思,说是孩子年纪还小,令郎也还在养伤,不如待令郎大愈之后,过些时候再谈。”
吕东岩说得甚为委婉,不过却也隐隐透露他和女儿都喜欢凌铁威的,只因妻子暂时还未同意,是以才要搁一搁而已。
凌浩却是不禁有点疑心:“莫非是我那孩子的伤有可能变成残废,故此吕大嫂要等他伤好才能放心让他们订亲?”心里不大高兴,淡淡说道:“小儿有劳令媛服侍,真是折杀他了。待他伤好再说,这也很好。”
吕东岩苦笑道:“凌兄莫怪,说老实话,若是要我在这一年半载之内就办喜事,恐怕我也是有心无力呢。”
凌浩莫明其妙,心道:“这是什么意思?”正自纳罕,只听得秦虎啸已在说道:“吕兄不说,小弟不敢动问。吕兄贵体可是有点违和?”
吕东岩哈哈一笑,说道:“秦兄不愧是武学的大名家,看出小弟是受了伤了。”
凌浩大吃一惊,说道:“什么人能够伤了吕兄?”
吕东岩道:“惭愧得很,我给那人伤了,连他的姓名来历都是一概不知,正想请两位参详参详。”
“这是今天傍晚的事情,说来离现在不过几个时辰。”吕东岩把一件离奇的遭遇说了出来,令得秦虎啸诧异不已。
原来他从未来过凌家,只知道村庄的名字,却不知道如何走法。这件离奇的遭遇就从他探路的时候开始的。
吕东岩说道:“天色已是黄昏,路上没有行人,我正在为难,只怕找不着人问路的时候,可巧就有一个人好像幽灵似的从林子里走出来,我一看,这个人可有点特别!”